程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不是，因为有些事儿，我们家上个月搬过来这边了。」
纪语落只是恍然难怪上次会在商场外遇见，并没有追问他口中的事指的是甚么。
客套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他开门见山的问，「他们兄弟俩最近好吗？念生的腿有好些吗？」
「念生哥前几年去了国外治腿，上星期回国了，虽说现在还不能做剧烈运动，但至少正常走路是没有问题的。而阿熙在读医科，再过两年多也毕业了，他们都挺好的。」纪语落把她知道的都一一告诉他。
得知程念生的腿都好了，程明感动得眼睛微微泛着泪光，流露出舒坦的笑意，「好好好，都过得好就好。」
纪语落跟着淡淡的笑了笑，「是的。」
程明想到甚么，迟疑的问，「上次的事，小熙还好吗？」
她暸然他指的是那记耳光，柔声答道，「要说心裡一点都不难受是骗人的，但是他现在没事了，您不用担心。」
程明注视着她，由衷的说，「谢谢你。」
纪语落连忙摆了摆手，「不，我也没做甚么。」
程明语调温和，「我说的不只这个，而是谢谢你从高中开始就一直陪在小熙身边。」
纪语落有些诧异，「你还记得我？」
其实早在商场外遇见那次，程明就认出了她，虽然纪语落的五官长开了些，褪去稚嫩显得比高中时更加清秀漂亮，但他还是认得她是当年那个在学校裡挺着小身板，眼神毫不畏惧的把程在熙护在身后的女孩。
程明忆起站在咖啡厅外的少年冲少女笑得温和，沉声说，「那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熙的笑容了，而你却让他笑了，我想你对他来说想必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自然也就记得了，但你对我的印象应该不太好吧？」
纪语落抿了抿唇，没有否认。
「以前的确是我不好，我当时没有办法接受可如在车祸中去世的事实，更无法面对念生和小熙，所以选择了逃避，带给了他们很大的伤害。」程明的目光暗了下去，渐渐红了眼眶，甚是后悔那些年的所作所为，「当年小熙只有十三岁，我不仅没有抚平他失去妈妈的伤痛，还把痛苦加诸于他身上，亲手把他推进了地狱，像我这样差劲的父亲，他不原谅也是对的，我不怪他。」
「阿熙那天说的话就是情绪上来了，不是真心的。」纪语落看着他这般神情有些不忍，温声安慰道。
他低头苦涩的笑了笑，「其实我清楚他心底压根儿没有恨我，所以也没把他那天自以为绝情的话放在心上。小熙真的很像他的母亲，一样的温暖善良，不管别人怎样对他，他还是无法狠下心，我只是怕那傻孩子说了那些话心裡不好受。」
纪语落不知道是甚么导致程明突然醒觉自己的错误，但她似乎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很爱很爱程在熙，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她的少年会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吧。
「我这次来找你也就只是想知道他兄弟俩过得好不好，没想过要打扰他们的生活，所以能请你别把今天的事告诉小熙吗？」
纪语落默了几秒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
程明安心的说，「小熙从小到大都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受，但现在有你陪在他身边我很放心。」
「阿熙对我来说也特别的珍贵，我会尽我所有保护他的。」纪语落澄澈的月牙眼闪着亮光，模样纯挚的说道。
这是纪语落最后一次见到程明。
后来她再度听到这个名字时，他已经成了一块冰冷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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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适温暖的春日过去了，迎来了一年的盛夏。
下课后，刺眼的阳光渐渐落下，程在熙一如往常的送纪语落回家。
纪语落挽着程在熙的胳膊，叹了口气，「谢皓然有了新对象是很好，但我感觉林晴还没有放下他。」
程在熙嗓音温柔，「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你要是担心就多陪陪她吧。」
纪语落无可奈何的说，「也只能这样了。」
程在熙停下了脚步，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髮示意，「到家了。」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纪语落不愿意的撇了撇嘴，提出，「要不我们去公园再散会儿步。」
「你不是说谦哥今晚带丁思豫回家吃饭，你要早点回去陪她吗？」
纪语落伸手抱着他，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声音软糯糯的，「可我捨不得你。」
程在熙放缓了眼尾的弧度，勾起唇角，双手紧紧抱着她，正想开口说些甚么，却被一道陌生的女声打断，「小语？」
两人闻声看去，站在面前的女人一脸震惊错愕，挽着她手臂的丁思豫也显得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