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停晚朝那边扫一眼,飞快收回视线。
他原本摊开在桌上的手不由得轻攥一下,抬起来,状似不经意地轻弹一下肩上的兔子玩偶。
刚刚进门的客人微妙地停了一瞬,才继续向前。
坐在陆停晚对面的男人没注意到这点小动作,犹在走自己的剧本。
他这会儿已经开始用激将法,那两个人过去的事情嘲讽陆停晚,激他动手。
陆停晚目光时不时游移一下,随着那个客人瞟到另外一桌。
离这里不是很远,但刚巧隔了一道一米多高的花坛。
客人低下头去点菜,身形被粗大茂密的枝叶遮盖。
陆停晚不爽地“啧”了一声。
对面的人以为是自己的激将法生效,说的更加带劲。
他语速变快,声音愈尖,听上去十分惨不忍睹。
陆停晚看他,忍不住深深蹙眉。
男人笑了:“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
陆停晚:“……”
不好意思,压根没听。
但戏要做全。
他绷紧嘴角,佯装愠怒:“痛处?我能有什么痛处?”
男人冷笑:“你当然有。不然也不会来这里跟我见面,不是吗?”
另一边传来一声模糊的轻咳。
陆停晚随手转一下茶杯,坐直身子。
“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的,我手里不只有那些东西。你当年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可都清清楚楚的记着呢。”
陆停晚颔首,示意他继续。
男人身倾身靠过来,声音又低又紧:“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个圈子里带下去,还想继续跟你的那个白月光处……那、你的名、你的钱,我都要共享。”
陆停晚轻嗤:“名?”
他垂眼打量男人,神色不屑:“这个可共享不了。”
男人嘶哑低笑:“你当然可以。别以为我不懂这个圈子……”
他的诉求实在简单粗暴,直白到陆停晚都懒得再听。
混到现在这个地步,想到的东西,确实也就眼前那点了。
陆停晚看着他,嫌恶之余,心里还升起一点浅淡的、居高临下的悲悯。
狼狈、肮脏。
那个当年光鲜亮丽的留学生,用三年时间,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样。
却还觉得是他陆停晚的错。
多可笑。
陆停晚不耐烦地转了转茶杯,发出一阵细碎声响。
自说自话的男人停了下来。
他不满被无视,表情十分难堪。
可他却没有直说什么,而是盯着陆停晚,沉默良久,突然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递过来。
陆停晚看清,愣住,心底忍不住泛起一股真实的怒意。
那东西很小,缩在洁白的桌布上,银质的表面已经有些氧化。
是他当年丢失那枚耳坠。
陆停晚盯着那东西,忍不住收紧拳头。
男人看到他的反应,心情瞬间变好,甚至大笑两声。
他在陆停晚抬手的瞬间,突然又把那东西收了回去。
“怎么样?”
男人撑着桌子靠过来,眼里是令人恶心的得意洋洋。
“你还记得它,对吗?”
陆停晚蓦然失笑。
“是啊,我当然记得。也真亏你能把它保留那么久。”
男人表情僵硬一瞬,直起身,又重新恢复正常。
他重新掏出那枚耳坠,捏在手里晃来晃去:“不用谢,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它还给你。”
“或者……”他手一松,耳坠掉残羹里,“你更愿意自己捡?”
陆停晚骤然起身,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计谋得逞,男人笑容更大。
他跟着陆停晚站起来,往后退一步,勾唇挑衅:“怎么?你要来打我吗?”
“就为了那个破垃圾?”
陆停晚一言不发,向他逼近。
男人再后退两步,靠到花坛边上。
花坛后面那桌的客人好像被呛到,捂着嘴咳嗽起来。
男人想回头看,但陆停晚突然上前一步,声音冰冷:“你说什么?”
他回神,重新看向陆停晚,看上去很是悠哉:“哦对,不止那个。你应该也不想让你的那个白月光知道,你大学期间都做过什么恶心事情吧?”
陆停晚的目光很快地往他身后闪了一下。
男人没捕捉到,仍在继续:“把那人骗到手,不容易吧?”
他话音落下,眼前人却突然笑了。
紧接着,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是不容易。”
男人一愣,错愕转身。
那个一直在咳嗽的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举着手机,像是在录像。
“怎么不说了?”手机后面的人好整以暇地问,“我还想听呢。他大学期间,做了什么恶心事情?”
男人瞳孔骤缩,猛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