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北衙六军在他手中,秦衍觉得:他也不是个纯摆设,或许还是能有点儿用处的。
卫景平难得好为人师,劝导人一次,他说道:“臣以为,像殿下这个年纪,正是心无旁骛念书的时候。”
他完全不想太子秦衍掺和进来,甚至还要求着他连过问都不要过问一句。
因为卫景平以及卫家,绝不会对魏府和魏绿衣使手段要他们怎样,而是,就在刚才,他拿定主意:在魏绿衣生下皇子之前,要跟魏家扯不上分毫干系,就静静地等着。
秦衍听懂了他的话,按捺住浮躁的心气儿:“卫相说的是。”
他听卫景平的。
……
当他们寥寥数语,对彼此的意思心知肚明之后,太子秦衍以年纪小为由,把自己关在东宫闭门苦读起书来,凤仪宫的裴皇后也把一切风头让给了魏绿衣,让她在后宫尝足了风光。
宫外,已经穿上紫色蟒袍,身挂金印紫绶的右相卫景平在路上碰到成国公魏大吾的车驾,大老远就让自家的马车给他让路,要多谦卑有多谦卑。
随着魏绿衣临盆之日渐近,这阵子京城的百姓都羡慕魏家生了个好女儿,巴不得自家有朝一日也出个宠妃,给天家生个皇子,让他们跟着沾光。
而魏家呢,在经历了多年的没落,唯唯诺诺做人之后,忽然煊赫起来,腰杆儿直了,这让他们狂喜一阵子后,不自觉地飘了。
第278章 相印
◎“这么看你是能过几年太平宰相的。”◎
一飘起来, 族中子弟在外头的行事难免逐渐骄横跋扈,那一阵子, 市井街巷间关于魏家的话题就没断过。
当然, 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的最多的,要数这件事魏家和京城第一酒楼樊楼身后的巨贾樊家之间的恩怨。
几年前魏家的儿子魏珺,如今魏贵妃的一个兄长死在樊家孙子的手里,魏家翻身后, 有了风头和银子, 眼里哪还容得下樊家, 又像对卫家那样, 故伎重施, 暗中雇了杀手去灭樊家满门,哪里知道樊家特别鸡贼, 他们在看到魏家支棱起来之后,早做好了准备, 他们买下离京兆府最近的一座五进院的宅子, 樊家的老小全搬进了这座宅子里, 家中有数十名家丁看家护院, 而宅子外头,京兆府的衙役们无时不刻不在巡逻、换班, 都要从他家门口经过,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必然惊动京兆府。
这让魏家迟迟无法动手,便换了个法子,时常雇一些地痞流氓到樊楼捣乱, 纠缠前去用餐的顾客。
京城里的很多人喜欢去樊楼吃个早点, 每次去都碰上乱七八糟的事情, 大大败坏了一天的好心情。
甚至寻了妓子在樊楼周遭拉客,把一些一日三餐常驻樊楼的贵公子弄得烦不胜烦,再没去樊楼的兴致了。
折腾了数日,让原本顾客如过江之鲫的樊楼门前冷落,人气减淡,大不如从前了。
掌柜樊一时不时出来抹眼泪演苦情戏,说樊楼撑不下去,很快就要倒闭了。
京城里的人同情樊楼,就此败光对成国公府魏家的好感。
……
有人在卫景平面前提起对成国公府魏家的不瞒,他沉默着,对魏家的事从不置一词。
只冷眼旁观。
一日放衙回家,卫景平把卫容与叫到跟前,问她:“容与,上次太子殿下来咱们家,你为什么要往他跟前丢毛毛虫?能跟小叔说说理由吗?”
他心道:这丫头一向鬼精鬼精的,深谙规矩和礼仪,就算被祖父母无比娇惯,与京城的世家闺秀交往,她一言一行皆是进退自如,几乎叫人挑不出错处来,怎么上回见到秦衍,就反常了呢。
此刻,卫景平屏退下人,除了他们叔侄俩无人在场,卫容与严肃地说道:“小叔,我怕太子殿下来找你,是让你帮他对付魏贵妃。”
她心道:魏贵妃怀了皇子,秦衍得知后应该是最不安的吧,以魏氏的得宠势头,日后她的儿子在云骁帝面前只会更得脸,到时候,他这个太子就岌岌可危了。
他要未雨绸缪,听到魏家招惹了卫家的风声,说不定会想借卫家的手铲除魏绿衣母子呢。
好叫云骁帝一直是秦衍一个独子,没有人与他争太子之位。
可要是卫家真的出手对付魏贵妃,他秦衍是坐收了渔翁之利,但他们卫家呢,手上沾了皇子的血,日后难保不会被云骁帝恨。
一家老小都难保平安了。
卫景平听了卫容与的话暗暗吃惊,别说,这小丫头想的还真是那么回事,他笑道:“可是,这又跟你扔他毛毛虫有什么关系呢?”
卫容与:“我想告诉他,他害怕虫子,可是我未必跟他一样害怕呢,宫里头的臭虫都到他眼前了,他要是有心铲除,就自己动手好啦,我们卫家可是不管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