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一撞上去他白嫩的脸上就沾上了黑灰,就连嘴唇都被染灰了, 地瓜的形状正好印在他下半张脸上, 从鼻子一直到下巴无一幸免。
这是用地瓜表皮上的灰直接往脸上化了个熊二妆。
沈若差点儿没乐出声, 不过还别说,是真可爱啊!
顾允也瞧见了, 嘴角微微抽动了下, 伸过手去就要把小云吞手里抱着的地瓜拿走。
结果小云吞不依, 小手紧紧地抓着地瓜不放, 嘴里还发出“嗯~”地拒绝声。
崽崽抱着地瓜身子一转他身上和沈若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些灰,大部分灰都在崽崽脸上,他们衣服上的倒是不多。
二狗瞧见小云吞脸上黑了一大块顿时捂住肚子笑了:“小云吞变成小花猫啦!”
小云吞听到哥哥笑,也跟着张开嘴笑了,发出“哈哈”的气音。
那场面着实有些滑稽。
“快拿帕子沾湿了给他擦擦。”沈若简直哭笑不得,虽说草木灰是很干净的物质,但毕竟是灰啊,要是从鼻孔吸进去了那也不会舒服的。
顾允已经将书包背在了身前,打开后便快速地找出了干帕子和一竹筒清水,走到边上去将帕子给打湿,拿过来给小崽崽擦脸。那动作瞧着十分熟练,翻找东西的时候也非常快速,叫周围瞧着他的学子们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只要在储水镇上是个读书人都不会没有听过顾允的名头,从小就名声大噪,等他考中了案首秀才之后尤甚。储水学院又是顾允的开蒙学院里头的学子都互称师兄弟,不说全部,大多数人的榜样与目标都是顾允。
传言中这位顾师兄是个翩翩君子,人淡如菊的,听有曾经与他同窗的人说过,顾秀才很少笑,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就像是初春溪涧边岩石上的一捧雪。
可是今日得见之后发觉他其实并没有以前传言中的那般冷啊,反而十分随和,瞧着他照顾爱人与孩子时候的细心周到,还有脸上浮现的浅浅微笑,大家便觉着好像顾秀才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的样子。
关于他的传言有许多,在学子当中自然是个名人,传的多了便会失真,大家脑海中想象的那个顾秀才是一个潜心钻研读书的奇才,冷面不理会凡尘俗世,半米内生人勿进的人,但是等大家见到了真实的、鲜活的他之后才发现,那捧雪也许存在过,但此刻却是被暖化成了一汪春水,暖热却不灼人。
不过胡云离得近,他是最能近距离感受到的,这汪温泉愿意暖的人只有两个。
但是瞧着他们站在一处,他心中也觉得十分般配,沈若怀中的孩子更是白嫩可爱,活脱脱像个初识人间烟火小仙童。
沈若发觉胡云一直看着他们,随口道:“听二狗说你家是做黄铜生意的?”
胡云没想到沈若会跟自己对话,立刻站直了身体,回答道:“是,小生家里从祖辈开始就是做黄铜生意的,到了我祖父那一辈开始就没有再入商籍。”
直系亲属当中有人从商那便成了商籍,不能科举入仕途。也就是说只要胡云的爹娘没有从商,那便可以科举,如果是胡云的爹娘的血亲,比如小叔、姑姑一类的从商是没有关系的。
古时候能读书自然需要财力支持,不然是无法供给一个读书人的,所以他家的黄铜生意明面上他们自然没有插手,但将生意挂靠到别人名下,自己来操作这也是可行的,算是没有被明令禁止的可以如此操作的一条默认的潜。规则了。
那些在京城当官的人家或多或少妻族总会有些产业来供给的,要不然只靠俸禄无法养活府里的那么多人。
这些事儿还都是蓝棹先前同沈若他们闲聊时候,沈若听见的。这也十分好理解,官商向来都是无法分割的,但只要不靠着这个做坏事,朝廷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商能致富,国库充盈时必然是商业繁荣的时候。
沈若点点头,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需求说出口:“我想找你家能管事的人谈合作,做些黄铜物件。”
胡云想了想道:“非是我不肯,近来黄铜生意不景气,要是要的少我家……恐怕不愿意烧起锅炉。”
他实话实说,如果只是做一部分东西的话,家里那边要价肯定贵,而且还不一定愿意烧锅,毕竟要熔炼黄铜比较费力,要是赚不了太多他们就根本不想动弹了。
沈若将咿咿呀呀的小崽崽放进顾允怀里,走到胡云身边道:“我是镇上’珍宝居‘的摊主,如果能与你家合作那自然不会只做一批东西,若是卖得好自然会定更多。”
镇上人大多都知道“珍宝居”,但这群学子每日里都在学院当中,有些封闭,每月就只有一天的假,只知道“珍宝居”其名,但还真不一定去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