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心中默默叹息,抬起手安抚性地放在了许歆文头顶。
安慰的话语是最苍白无力的,想要跳脱出阴影首先最简便的办法就是用其他的事情来挤占自己的大脑,这样便不会总是去回想叫自己不舒服的回忆。
哭出来也总比闷在心中好,沈若没有劝什么话,让她先哭够了。
她在家人面前不敢哭,但在沈若面前却能毫无顾忌。
许歆文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打着哭嗝道:“若哥儿,我好羡慕你们。”
“我知道。”沈若道。
“我觉得,你值得,拥有美好的爱情,”许歆文深吸着喘气,感觉自己哭得有点丑立刻拿手捂住了脸,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还有那么可爱的小宝宝。”
沈若拉下她捂住脸的手,轻柔地用帕子揩她面颊上的泪痕,温声道:“我们都值得拥有美好的爱情。”
“不,我不太相信有人会纯粹的爱我这个人。他们只想要我家的钱,我都明白的。”许歆文哭得更惨了。
沈若最怕女孩哭,一时间还哄不住,只好跟哄小云吞似的说着“不哭不哭啊。”
许歆文听他这语气格外耳熟,没忍住一下子便笑了出来。
“哭哭笑笑,**尿尿。”沈若用储水镇上的方言说出了这句话。
“哼。”许歆文抬手抽过沈若手里给自己擦眼泪的帕子,自己把脸上都擦干净了。
“我爹在我八岁那年就不在了,我娘便带着我与姐姐回了外祖家,我外祖家在京城还算小富,但人丁不旺,只有我娘与舅舅两个,舅舅来了储水镇上扎根做生意,做到如今程度大家都是夸的。”许歆文将自己的事娓娓道来,她不觉得告诉沈若之后会如何,若哥儿是她的恩公,是她可以依赖的人。
“以前便有许多媒人上门想要聘娶我,有公子也有秀才郎君,但我不肯,我阿姊嫁出去了,那我肯定要留下,之后招赘,我娘我外祖便依了我。后来我到储水镇找舅舅,就发生了那事……再后来我回去京城后,还是有许多媒人上门,但那些人都是些贩夫走卒。”
许歆文捏紧了帕子,心中难过不已,她梦想中的夫君不是那样的人,这些人知道自己失了身子便肖想她,但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肖想自家的银钱。
“我家外祖一碗水端平,家中财产未来是由我娘与舅舅平分,这一点在京城许多人都知晓,并且传为美谈。我想要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但那些人我叫下人暗访过,都瞧不起女人,更瞧不起我这样的……”许歆文心中有气,女子难道就必须守贞,必须在家中相夫教子,当一个一直生产的物件么?她死也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他们瞧不起是因为他们眼界太窄,犹如井底之蛙。但你无需自卑自轻,也不用逃避未来也许会出现的正缘。”沈若知道自己的安慰很浅显,只能说一个镜花水月般的未来,但是也恰恰是这幻影般的未来,能与人无限的正面的憧憬。
“可这世上真的会有男人不介意自己的女人不是清白之身么?”
“有的。”沈若给予肯定的答复,世界这么大,自然是什么样形形色色的人都会有,只要相爱,其他的条条框框都不能束缚住一对爱侣。
许歆文好像重拾了些勇气,对着若哥儿笑容笑了下,恢复了灿烂。眼中的阴霾散去了一点,看着更亮了。
“我知道了,那我就随缘等着那人出现。”
沈若见她想通,脸上便也带了笑。
做人其实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放过自己,与其让自己陷入后悔悲伤害怕旧事重演的漩涡,不如跳脱出来想些别的,做些别的,让自己动起来,忙起来,心中不要有所期待,降低期待后便会发现生活中除了那些,还会有许多其他不曾发现的美好。
“说起来我都好久好久没见到小云吞宝贝了!他现在估计都长大了不少了吧?”许歆文对着沈若兴奋道,脑海中浮现出白白嫩嫩的可爱崽崽,顿时有些心头痒痒的,“好想再见他哦,先前见他的时候他太小了,我们那么多人,都没能抱一下呢。”
说着说着还有点小怨念了。
沈若挑了下眉,说道:“这个好办,笔墨纸砚伺候,我画给你看。”
很快一个黑色墨迹画就的小云吞便跃然纸上,沈若甚至还画出了崽崽头顶的那一根小辫子,之后还用了朱砂在画中崽崽的额上点了象征着小哥儿性别的红痣。
沈若看着自己画中的崽儿,越看越像年画中的小福娃。
要是身前再画一条鲤鱼抱着,脸上两坨红红的腮红,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呀,真的长大了不少!瞧着脸蛋还长开了点,和若哥儿你好像啊。”许歆文仔细瞧,若哥儿画上的小云吞就已经格外可爱了,不知道当面瞧见能有多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