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说:“至于为什么没人再提起,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每次提起皇后,陛下就会发火?”
她常在后宫,薛准又不去后宫,偶尔才会去找孟娘娘,所以小圆说她对薛准也不是很了解,但有些传闻,她在孟娘娘身边听到过:“我们娘娘有时候会发病,病了的时候就会说一些以前的事情。”
听到这里,姜肆彻底明白了,小圆果然是经过薛准的首肯才会过来和她讲这些旧事,否则孟娘娘发病这样隐私的事情,小圆不可能大大咧咧就这样说出来。
姜肆心里明白,面上却很好奇:“孟娘娘是生了什么病?”
小圆说:“是头疾,娘娘年轻时候吃了苦,后来一直会头痛,一疼就爱砸东西,其实原来娘娘的病没这么重的,是许娘娘死了以后,孟娘娘的头疾才愈来愈严重的。”
她说的这个许娘娘姜肆倒也猜出来了是谁,是抚养薛准长大的另一个先皇的嫔妃,比原先孟婕妤的位分低,只是美人,也沦落到过暴室。
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死了。
姜肆识趣,没问她怎么死的。
小圆朝她笑了笑:“我说这么多,就是想提醒你,可千万别在陛下跟前提先皇后。”
姜肆了然颔首:“谢谢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多的忌讳。”
她过一会儿,又装作唉声叹气:“不过我实在很好奇,陛下真的一直不再立皇后么?孟娘娘都病了,恐怕管后宫的事情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小圆立马肃着脸:“可别提这事儿,你知道上一个提这事儿的人怎么样了么?”
“怎么样了?”
小圆脸绷得紧紧的,特意压低了声音:“死了,全都死了。”
姜肆愕然。
她还想再问,可小圆不肯再说了,她急急忙忙站起来,打开门飞一样跑了出去,好像生怕姜肆多问,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姜肆坐回原位,忍不住摸了摸额头。
指腹被纱布包裹着,细麻的触感清晰可见,药物的气味从纱布里浸润开来,一股苦味弥漫在空气里。
她忍不住去想小圆说的全都死了是什么意思。
是谁请薛准立皇后?又为什么全都死了?
是不是给她下毒的人?
可惜薛准显然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个消息,所以只是让小圆略微一提,一旦问起,她就立马跑了。
那么,薛准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这些呢?试探的意味她猜出来了,可剩下的,她发现自己有点琢磨不透。
是想告诉她,如果她是想进后宫的人,不论她背后是谁,都是死路一条么?
姜肆隐隐有些头疼。
她是真想告诉薛准你别试探了,她不想听。可显然,她确实被小圆说的话激起了兴趣——生死之谜或许能够从薛准那里获得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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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跪在殿里,竭力止住自己想要乱看的眼神,低头回道:“陛下,都按您说的说了,”
薛准嗯一声:“她有什么反应?”
小圆摇头:“看着胆子很小,起初还不敢听,后来她终究抵不过好奇,还是听完了。”
“知道了,下去吧。”他始终没有打消对楚晴的怀疑,而如果不是那张相似的脸,或许这个时候他已经早早地把人丢出宫去了。
可涉及到姜肆,他怎么也不敢彻底放下心,总想着要查清楚才好。
他低头,四方小几上摆着公文奏折和一盏烛灯。
烛火昏黄,在屏风上照下他的影子,削瘦而又颀长。
过了许久,隐约有声叹息。
“二十年了。”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的影子。
低不可闻的语调轻轻拐了一个弯,微微凝涩上扬,又瞬间落下去。
他说:
“我很想你。”
第18章 第 18 章
18章
从薛准试探过姜肆之后,她越发注意起了自己的行为举止,生怕露出任何一点异常被发现。
可薛准接下来就没什么动静了。
但姜肆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对薛准很了解,只要心中有了猜疑,他会用无数种方法去验证自己的猜疑,而这个时间和方法,会让敌人永远捉摸不定。
以前她是和薛准站在同一队列的,薛准做过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他是如何汲汲营营登上皇位的,又是怎么和自己的兄弟争权夺利、让先皇对他们一个个失望的——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单纯良善的人。
姜肆全都知道。
知道,不意味着她愿意成为那个被薛准针对的人,她宁可当薛准的同谋。
可如今已经身不由己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过了两日,忽然有长信宫的宫人来寻姜肆,说是永巷令那边的资料档案因为一场大雨受了潮,字迹糊涂看不清楚了,需要各宫的家人子们重新登记来历,因着姜肆如今算是未央宫的人,平日里要当差,不便再去永巷和别人挤在一起登记浪费时间,所以孟娘娘想亲自记录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