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含糊地应了一声,沉沉睡去。
薛准起身,在外面坐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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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檀来到未央宫的时候殿门紧闭,平日里伺候在外的梁安也不在,他有些疑惑,又终于想起来了季真说的那些话。
从云南王府回去的季真比起从前要更加低沉两分,除了薛檀这里,他很少出门,也没和薛檀多说几句话,更没有提起姜肆。
只叫他有空的时候到未央宫去一趟。
薛檀忙了几天,终于想起来他说的话。
他没问过李三儿,他心知宫里头的这些舍人是消息最灵通的人,只要他问,或许就能有一个答案,但他没有,他不太相信这些舍人,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如此刻。
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没见到有人,便往偏殿姜肆住着的地方去。
他来过无数次,熟门熟路,知道以往这个时候姜肆一定是刚刚结束小憩,会起来看半个时辰的医书。
他进门。
偏殿收拾得干干净净,从前那些熟悉的摆设却不见了,空荡荡的一片,更别说医书。
薛檀愣了一会儿。
恰好门外有人路过,他叫住他,问:“住在这里的楚姑娘呢?”
他以为姜肆彻底搬出了宫外。
却听见小舍人疑惑的声音:“楚姑娘?她不是搬进内殿去了,和陛下一起。”
薛檀脑袋一懵。
第49章 第 49 章
不过片刻, 他就反应过来:“搬过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舍人都不用想:“就在上午,梁大伴亲自帮忙搬过去的。”
薛檀嘴唇动了动,忍不住问:“多久了?”
小舍人没明白:“上午啊?”
薛檀问:“他们一块儿, 多久了?”
小舍人便抿着唇笑:“没多久吧?不过才几天的功夫, 不过宫里好些人觉得陛下和娘娘许久前就开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闹了别扭,后面又和好了……”
薛檀无力挥手:“行了, 知道了。你去把梁安叫来。”
梁安本来是在小憩的,当然,他的小憩和薛准他们不一样, 他睡觉的时候还得竖着耳朵,谨防着有人要来寻他。听到薛檀找,脑子里下意识地就一个咯噔。
他琢磨了好几遍, 又想了想此刻的陛下和夫人,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才好。
陛下太苦了,好不容易才拥有了和夫人团聚的机会。
梁安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哎,这个家没了他,真是得散噢!
偏殿里, 薛檀坐着, 梁安站着。
不等薛檀说话,梁安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殿下!”
薛檀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就扶:“大伴怎么了?”梁安是他父皇身边的老人了,几乎看着他长大, 鲜少能看见他这样的时候。
梁安牙一咬,心一狠, 说:“殿下!陛下他病了!”
薛檀啊了一声:“父皇病了?头疾又犯了?”
梁安说不是:“是心病,自从先皇后死了以后, 陛下就一直惦记着先皇后,早些年的时候您年纪还小一些,可能不大记得了,但奴才们都是记得的,陛下和要疯了似的,后来您年纪大了,陛下才慢慢稳定下来,但他嘴上不说,我们这些老人都知道,他心里念着先皇后。”
他这话不是作假,那些年纪大的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薛檀闷声应答:“我知道,其实我……”其实我也很想母亲。
母亲走的时候他年纪很小,记不得她的模样了,也不记得她的性子,只知道她的怀抱那样温暖,她哼唱儿歌的嗓音很温柔。
他在无数个寻求父亲拥抱而不可得时的夜晚,自己拥抱着自己,试图去怀念那一点残存在肌肤之上的温暖。
梁安说:“可是先皇后回来了。”
薛檀猛地抬头。
梁安温和地看着他:“殿下,您的母亲回来了。”
“回……回来了?”他震惊,又想到了姜肆。
“对,回来了,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会信,但是奴才记得,也能认出来,那就是先皇后,死在了二十年前,又活过来了。”梁安叹气,“最开始的时候奴才也不信呐,可是事实摆在跟前,也不得不信。”
他说:“最开始认出来的不是奴才们,说实在的,夫人先前对下人们极好,我们都念着,可时间久了,谁还记得呢?是陛下把人认出来的。”
他哎哟了一声:“刚知道的时候,陛下哭得可惨了。”
薛檀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以为的荒谬的无稽之谈,忽然有人告诉他,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