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听我爸说,你在家不干活,果然是啊,他在炸东西,烧火就不能太大了,你去歇歇,我来吧。”
面对着吴小琴的自来熟,大家都不是很在意。
何苗和赵安红依然在讨论他们的生意,周秉文专心致志的炸鱼,那条鱼很大,差不多七八斤,刺也不多,刚杀的,炸出来吃,外焦里嫩的。
秦援朝被吴小琴轰走了,也不好去别的地方,便坐在一旁打开账本写写画画。
其实,每个店铺都是自己的帐,厂子里也有会计,何苗之所以让秦援朝帮她,其实也是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最重要,秦援朝也想知道,何苗到底是怎么赚钱的。
每到不懂的地方,秦援朝都会问何苗,何苗也耐心的细细解答。
“表
哥,你算的是厂子里的收入吗?听说服装厂去年年底每个工人都有大概五十多块钱的工资,是真的吗?”
秦援朝想了想,点点头。
去年年底生意好,工人少,又是按件计费,却是拿的不少,最重要的是,年底何苗还给工人们发年终奖,每人十块钱。
这个年终奖是对从年头干到年尾的工人的一种奖励,若是干不到年尾,就没有这个奖励,若是半截来的,年终奖就没有那么多了。
吴小琴一听心里就痒痒:“这么多呀,那服装厂肯定很赚钱了?”
秦援朝抿着嘴没有说话,手下不停,对完一个店铺的,对下一个店铺的,把数抄在他自己的账本上。
吴小琴看秦援朝不理她,想了想又继续问道:“听说过完年,厂里又招了很多女工,表哥,那福利咋样?是吃商品粮的吗?”
吴小琴一直问,秦援朝不愿意回答,正在炸鱼的周秉文笑了笑。
“他不过是个会计,我是厂长,你问我呀。”
吴小琴不怎么敢跟周秉文说话,只因为周秉文对她说话很不客气,听到他这么一说,吴小琴干笑两声。
“我就是打听打听。”
周秉文挑挑眉,滔滔不绝的说了厂里的规定,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我厂是按件开工资的,一件只给三分钱,干得多,工资就高,厂里规矩大,一个月只能请假四天,还不能连续请,白天八点上班,中午休息一个小时,下午六点下班,
你这个小身板,干不多两天肯定就累的够呛。”
吴小琴数学不好,掰着指头都算不过来,一件只给三分钱,一个月五十块是怎么拿的。
单听工作时间,她觉得倒是无所谓。
“我能呀,怎么不能,别人能干的我也能干,我还是我们厂的生产标兵呢。”
周秉文‘哧’了一声,又说:“我们是个承包户,可没有商品粮这么一说,我们厂的女工原来是农民,现在还是农民,别看现在厂里活多,要是活少,厂里放假,就不给开工资了,他们还得回家种地去。”
何苗和周秉文实行的是计件,工人们拿钱多,但是也累呀,若不是这些女工都是农村人,还真不一定能扛过来。
资本的本质不就是压榨工人的劳动力么。
开放初期,大家都穷,只要给钱多就觉得很不错,所以这些东西很多人都看不明白。
何苗自然是明白的,经济发展的规律,她又有什么办法,只能给工人们多点分红罢了。
蛋糕大了,才能分红,没有蛋糕,拿啥分。
所以,赚钱还是硬道理。
周秉文说的这些其实就是想让吴小琴死心。
可吴小琴心心念念惦记着五十块的工资,其他什么都不想了。
“那也没关系,我的关系在酱菜厂,大不了办一个停职休息,另外再找地方上班呗。”
吴小琴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家里在酱菜厂的人太多了,她爸妈,还有她,她的哥哥弟弟啥
的,几乎全家人都在酱菜厂。
就算是各人是各人的生活,吴小琴这么大年纪了,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服装厂里至少有她认识的人,秦援朝和何苗,她想着去服装厂多赚些钱也是好的。
毕竟女孩子手里有钱还是好的。
周秉文撇撇嘴:“过完年,我是不管厂里的事情了,招工这一块曹庄村主任管着,实在不行,你去找找他吧。”
吴小琴眉头一紧:“你们厂子里的事情,怎么会让村主任插一脚呢。”
秦援朝已经把账算完了,没有什么纰漏,赚钱确实不少,投入的也不少。
“这就是人情世故了,厂子是别人的地方,生产和销售他们没办法插一脚,要是进个人啥的,也没有权利,厂子在村里就会受排挤的。”
就好比酱菜厂,他们工人就是看不起村里人,曹庄的人虽然离厂子很近,也没人往厂里买酱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