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苍人微微一愣,笑容更深,“有趣。”
心中暗道,这朔国皇帝倒是有眼光,寻了位如此美艳绝伦的妃子,难得的是,还很有胆识,只可惜红颜薄命。
不过也无妨,朱颜易逝,此等美人若能永远留在此刻,也是美事一桩。他会给她一个漂亮的死法,必不会划坏了她这张细嫩的面皮。
想到此处,他觉得牙齿根都有些痒意,忍不住用舌头抵住了后槽牙,歪头活动了脖子上的筋,脚步更快了些。
尤听容微微退了一步,手摸到了墙根矮桌上放着的一个细颈瓷瓶。
常顺吞了吞口水,紧张地守在楼梯口,只等人一冒头便给他当头一棒。
他这边正全神贯注呢,却听身后一声脆响,而后就是瓷片碎落之声。
常顺猛地回头一看,好家伙,这南苍人好狡猾,竟玩了一手声东击西,没走楼梯,而是翻了围栏上来了。
不过尤听容确实不是吃素的,论起身手,她不行;可论心机谋算,她确实了不得,竟猜到了那南苍人的打算,抡起瓷片便当头摔下。
那人显然也是没想到,抓着栏杆的手险些松开,险而又险地单手抓住了栏杆,才没坠下楼去。
脑袋上却已经被开了瓢了,血水从蓬乱的细卷发中流淌下来,因为不肯闭眼,血液沁染进了他的眼球,一只眼血红一片,更显的如恶鬼一般凶悍。
常顺刚反应过来,预备补上一棍,尤听容便一刻不停地拿着手上剩下的瓷瓶的细颈,重重地扎进了那人的手指里,能够清楚地听见骨肉挤压令人牙酸的细声。
十指连心,任南苍人再凶悍,此时也痛的面目狰狞,不得不松了手,重重跌落下去。
又是一阵血肉之躯与木头相撞的闷声,木头的断裂之声不绝于耳。
南苍人毕竟训练有素,很快稳住了身型,只跌了两层楼,滚进了三楼的走廊里,咬着牙拔掉了手指里的碎瓷片,一些太细碎的渣子已经融入血肉,一动就是撕心的痛。
这一回,他改主意了,他要砸烂她的脑袋,像砸烂西瓜一样!
因为一只手完全无法拿剑,他只能扔掉了弯刀,用完好的那只手单手持剑,直奔楼梯上来。
常顺与他正面交锋,手中持着的木棍只一下,就被削去了小半截。
但常顺也是跟着单允辛自小学武的,只是这些年疏于练习,手脚生疏了。此时生死关头,更是激发了生存本能,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几次致命攻击,又有尤听容勇举在前,他说什么也要竭力扛住了。
尤听容站在不远处,死死地盯着二人,寻找着他动作中的破绽。
终于,常顺在格挡之时手中的木棍被直接折成两半,剑锋威势未消,滑过了常顺的胸膛,血液瞬间染红了他的蓝衫,他整个人也踉跄着被击倒在地。
南苍首领立刻调转过头,剑锋一转,看向尤听容,“这位‘娘娘’,现在轮到你了。”
“不知道您的骨头碎裂的时候,是不是像你们朔国瓷片一样好听?”他记挂着方才尤听容拿瓷瓶给他开瓢的事。
尤听容调整着自己呼吸,克制住后退的冲动,身体紧绷到了极点。
他紧了紧因为沾满了鲜血而有些滑的剑柄,向尤听容步步逼近,有力的肌肉收紧,仿佛下一秒就要砸烂她的头骨。
尤听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目光幽深,似乎含了旁的意味。
几乎是在他挥剑的瞬间,尤听容的身体立刻矮了下去,他的剑也陡然转了方向,向自己背后的方向格挡。
只听“当”一声金属相撞的重响,两刃相撞,火花四溅,蜂鸣刺耳极了。
原来在两人对峙之时,雄仲悄无声息地潜身上来了,方才尤听容已经看见了雄仲,但她依然冒险吸引了南苍人的视线,为雄仲的袭击创造时机。
只可惜这人太警觉了,还是没能一击毙命。
不过尤听容还是大松一口气了,西狄这伙人是跟着王子使团进京的,个个都是位高权重,并非南苍死士,不愿冒着性命之危与南苍为敌。
但尤听容打伤了这个最悍勇的南苍人,甚至几乎废了他的右手,西狄人有了一战的胜算,自然会出手。
尤听容用最快的速度躲闪开来,分神去看倒在地上的常顺,见他徒劳地用手捂着自己的伤口,鲜血已经将他的衣裳染成了酱紫色。
只得贴着墙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蹿向了常顺,在一片混乱之中,竭尽全力半拖半扶地将常顺拖进了右手边的厢房内。
又试图撕了铺在贵妃榻上的软缎,谁料一下竟然没撕开,便索性扯了自己的云锦中衣。
使了全身的力气,缠紧了常顺的伤口,试图止住汩汩流出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