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启昭在旁边已经付了钱,面无表情从他手中抽走了簪子给云眠星簪上,又毫无情绪道:“应阁主的眼光真不错。”
“……你真会夸人。”应倾宇好看的脸有些扭曲。
一条街还没逛完,时觅真高高的身影穿过人群,停在了几人面前。
应倾宇和他对视一眼,时觅真点了点头。
“好了,差不多该赏月去了,跟我走吧,游浮你那手气就不要玩压大小了。”应倾宇招了招手,游浮瘪着嘴跟上了他。
“昨儿那丑东西我都吃了,一会儿桌子上没看见有,你可别嚷嚷是我扔了。”应倾宇侧身朝云眠星说道,“换上了你爱吃的点心,不过晚上冷食不要吃太多,吃多了晚上睡不好。”
“应阁主。”
“怎么?”
云眠星看着他道:“应阁主,你对我是不是太好了?”
“你知道我对你好,我很欣慰。”
“总觉得,你这在给我吃断头饭一样……”
“呸,什么晦气话,不要乱说。”应倾宇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没有的事,你这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云眠星掰开他的手,“那就没有吧。”
一行人上了一个山坡,山坡上摆好了桌椅,桌子放了水果,点心,酒坛。
还坐了一个对月饮酒的人。
是个男人。
云眠星预感到了什么。
那人转过身来,朝他们微笑点头。
应倾宇过去竟弯腰行了个礼,而本该跟在几人身后的时觅真不见了踪迹。
“齐叔,我带她来了。”应倾宇把云眠星往前推了些。
“小姑娘,好久不见。我叫齐天。”男人举起酒杯。
云眠星一震,以为他是在和游浮说话,却未听见游浮接话。
游浮也不见了。
她定下心神,看着男人的脸,“不知为何,我会觉得你有点眼熟。”
“是吗,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我抱过你。”男人依旧微笑着回答。
这话就很模糊了,云眠星偏头想问问旁边的风启昭是否是她忘掉的事,然而身边空白一片,没有任何声音。
她的身旁,只有这个男人,平静地注视着她。
周遭的桌椅,佳酿,同行而来的人,仿佛从未存在过。
远处可见万枢阁的弟子们燃放的烟花,却没有烟花的声音传来。
大概是因为周围环境平和的缘故,云眠星没有感觉到恐惧,她和齐天对视,试图找出什么破绽。
只是试图而已。
她心里是无力的。
齐□□她伸出了手,手心里是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正是被她放在京城还隐阁里的,从十年前醒来时就带着的云纹佩。
一种无名的情绪瞬间从她的心口传到四肢百骸,她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顷刻间天地轮转,人声鼎沸。
应倾宇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和风启昭对视:“我旁边有毒么她坐不得?”
风启昭冷声道:“是你不要坐她旁边。”
“这里是万枢阁,我万枢阁阁主说话还不管用了么?”
“我和阿云可不是万枢阁的人。”
游浮扒拉开两人:“你俩够了,别让小星为难了,没看见她都不说话了吗。”
几人都看向呆愣的云眠星,游浮捏了捏她的脸:“小星?”
“啊?”
面前的桌边没有坐人。
云眠星很快笑道:“要不我站着吧,你们坐。”
要不是手里微凉的云纹佩提醒着她,她几乎要以为刚才的一切是她的幻觉。
应倾宇让时觅真带游浮和风启昭坐定,在几人看不见的时候,他朝云眠星眨了眨眼,说了句没有声音的话。
云眠星认出了他的口型。
他说,你见到他了。
是真的。
虽然没有此刻得到答案,但她至少离十年的真相更近了一步。
柏奕如坐在马车上,驾车的是周落。
直到周落伺候她洗漱完上床就寝,她仍处于混沌的状态。
熄了灯,她眼前飘动着莫名的白光。
“周落。”
“我在。”门口的周落应了声。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无数个过去的她在心中浮现。
她爬过阴暗的宫墙,走过湿漉漉的宫道,路的终点,一个老妪恶狠狠盯着她,手里是一把杀猪刀。
她不敢再闭上眼睛。
“周落。”
“……”门被推开,周落给她点了一盏灯。
她没有问周落是如何快速,或者说熟练地处理好了那具尸体。她从来都知道,这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周落。”
周落走到她的床边,撩开了床帘。
灯火把他的影子照得忽大忽小,柏奕如就干巴巴地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