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双江回了一个平礼,“敢问,先生可是司空家人?”
男人含笑点头后抬手让了让吕双江,示意对方坐下谈。
突然被反客为主的吕双江沉默了一瞬后,顺从地坐了下去。
“听闻大人最近被一些事物烦心,在下特来为大人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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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的许慕晴正在谢嘉的院子里看书。
“主公有烦心事?”每天固定晒太阳的谢嘉躺在躺椅上,手指惯性地抚摸着剑鞘。
许慕晴粲然一笑道:“你每天就琢磨我呢?攸宁呢?”
“主公不是罚她耕地么?我把扫雪堆肥都给她换算成了耕地的数额,所以这会儿不是在田里就是在街上吧。”
谢嘉嘴角微微扬起,太阳下眼睛上的布带轻微地反着光。
之前用着的是麻布,因为麻布吸水性好,合适药敷。但现在贺辞无计可施,许慕晴就把麻布换成了绸子,淡蓝色的绸子让谢嘉看起来有些脆弱。
院中再次静了下来,谢嘉描着花纹的手缓缓停了下来。
炭笔在纸上的摩擦声变得清晰,谢嘉轻声道:“主公,人生在世,需要顾虑的事很多,但也可不那么多。”
摩擦声停下,许慕晴抬头看着谢嘉,咯的一声,手里的炭笔段成两节。
“谁都可以任性,我不行。”许慕晴看着谢嘉的眼睛,她实在是无法释然。
在她还是个安宁村的养女的时候,她可以任性。
在她成为了十方城的城主的时候,她也可以偶尔任性。
但现在她不能,躺在那里的谢嘉身上带着股懒散劲,她知道以谢嘉的心性,失明并不能将他打倒。
可她还是想谢嘉能和贺辞互怼,能一连无语的和她对视然后自觉背锅,能眉眼温柔地揉着风熙文的头发。
一身剑术和箭法不知要多少辛苦和磨难才能练就,她不愿去猜测那些苦难,但她一定要治好谢嘉的眼睛。
钱二走了,钱嫂子至今无法释怀,那么多死去的兵士和百姓,他们所期盼的不过是和平。
“先生,春日暖阳,夏日繁花,秋日麦浪和冬日白雪,我想让大庆的每一个子民,都能去欣赏。”也包括你啊。
一直扬着的唇角缓缓落下,谢嘉动了动喉结,“人无完人,事无绝对。主公必将留名青史。”
“呵,我要留名青史何用?”
许慕晴是真的不在乎身后的名声,哪怕以后史书工笔把她写成一个贪婪好色的暴君她也不在乎。
“安之,我更想你们能留名青史,而不是我。”她总是要走的,后人的评价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走上这条路其实是必然的结果,“有你们在,我并不孤独。”
“你给人气跑了。”谢嘉无奈地敲了下剑柄。
许慕晴垂眼不语,她知道君清宴刚才在外面,她也知道谢嘉早就对君清宴有所防备。
转移话题是生硬了点,却也是她的真心话。
谢嘉起身面向刚才君清宴离开的方向,“我知主公有苦衷。”
“早在十方城刚安定的时候,贺辞曾言:若主公要求不为世俗接受,他亦有办法让世人接受。”
许慕晴有些惊异地看着谢嘉,这话她并不清楚。
“所以,主公想做什么,就去做。贺辞不行还有嘉在。”
“咳!”许慕晴尴尬地和门外的贺辞对视。
果然看到贺辞一脸杀意地看着谢嘉,而失明的谢嘉只留给他一个侧影。
“背后说人是非,谢先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拎着小厨房零食的贺辞哐当把食盒放下,“以谢先生耳力,倒是不算背后说。”
谢嘉把手里的剑挽了个剑花,“嗯,自然不算背后。你确实不行。”
眼看着贺辞要暴走,许慕晴赶忙过去给贺辞顺气。
“呀,这小糕点做的真香,是找到了其他的糖?”许慕晴拿出小点心给面前两个人一人塞了一块。
谢嘉一手执剑一手轻拈着糕点,“主公看上君家幼子了,贺辞,你说你行还是不行?”
一把把糕点捏碎的贺辞转头看向许慕晴,嘲讽的眼神配上嘴角一瞬间就把仇恨拉满。
“主公也到年纪了,这眼光也算过的去。是打算给我们填一个男妃?”贺辞的试探过于明显,许慕晴企图找谢嘉做支援。
结果一转头发觉谢嘉面向着她,仿佛也在看着她。
电光火石间许慕晴懂了,这俩人今天是非要她给出一个态度不可。
“唔,大概不想给名分的那种。”
咣当,许慕晴话音刚落,门外掉落物的声音传来。
许慕晴:!!!
【我活活笑死!首席居然没注意到么?】
【她肯定以为君美人不会回来了啊,谁能想到呢!】
【我看到谢嘉和贺辞都笑了,唔,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