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个太阳,也不像会大雪的样子。”被抓包的君清宴侧了侧脸,裹着毛绒大氅转移话题。
许慕晴沉默地看着天空没有回答。
就在五天后,一场中雪开始下,这一下就下了七天还没停。
君清宴直接换了个有火炕的屋子,屋里还放着两个炭盆。
“主公难道能掐会算?”怎么看前几天的那个天气都不像是要雪灾的样子,结果他风寒还没好就被啪啪打脸。
许慕晴翻看着各地的消息,现在路不好走,消息都要慢上很多。
靠近海边的几个城,虽然下的不是雪,但潮湿的环境和低温的天气,要不是有她提前送过去的石炭怕是一晚上就能冻死不少人。
越往北越严重,煜城是她治下最靠北的城池,城中每天晌午扫雪,下午运雪,守军全部都去帮忙了。
中等的雪量下了七天,煜城外光是扫出来的雪就堆了一个城墙的样子。
好在之前老天给她留了点间,命令基本都下达了下去。
房顶的雪要是不扫,除非是学塾那种混凝土结构的,否则很容易垮塌。
但即便如此,基本上每个城池还是有一些房屋塌了。
要么是扫的时候草草了事,要么就是原本的房顶就不行了,上去一个人直接就塌了。
这些人许慕晴让他们先放进城主府做安置。
“你说,其他地方会如何?”许慕晴自己的问题不大,她石炭也发了,粮食和预备救济粮全都有。
但其他州的情况,怕是不乐观。
要说最不乐观的不是刚打完鞑子的万景楠,也不是在中州和宁祯碰了好几天的乔英。
而是一直搞事情的宁祯。
人祸和天灾比起来,天灾更加无情。
西荒苦战两年,本就贫瘠的土地粮食就不多,战争又耗费了不少壮丁和粮草,许慕晴之前调停给的那点粮草不过是刚刚挨到了冬日。
有百姓用草杆和树枝把屋子围住,要是往年倒也能挨过去。
但这连续七天的雪,有的地方积雪已经把门给封住。
就连西荒的那些家族都有些慌了,在雪下到第五天的时候,这些人就开始疯狂想办法,结果雪一点停的样子都没有。
无数的百姓房屋被大雪压塌,掩埋在废墟下的也不知有几人,因为已经没有人有功夫去管别人了。
原本在葛城外的兵士并没有得到宁祯撤退的命令,也可能是传令的人死路上了。
大军看着葛城外不断堆积的雪墙,心里的不安开始扩大。
师运依旧在城门外,厚重的草帘把亭子围起来,里面的火盆冒着热气。
“将军,怎么办?”有人问着宁家派来的将军。
他能怎么办?粮草队已经晚了五天,他严重怀疑再有五天也来不了。
下面的副将远远看着不断往外运雪的兵士,心里惦记着家人,人心浮动的厉害。
一直忍到下雪的第八天,西荒的队伍里已经有人痛哭不已。
他们的粮草快要吃完了,而家里的情况更是一点不知,恐惧被无限放大,有人械斗也有人往雪地上一躺,准备迎接死亡。
远处的草亭因为里面的炭火不断地蒸腾着白气,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跑了过去。
领队的将军手抬到一半却放了下去,都这个时候了,他拦还是不拦也没有意义。
“师先生,求求你,救救我。”来人跪在草亭外,眼泪在寒风中飞快地凝固。
“我家中老母和媳妇可能扛不过这个雪天了,先生,先生!”汉子说的乱七八糟。
他现在不知道该求着师运救自己,还是去救家人,也不知道家人还活着不,更不知道师运会怎么做。
混乱的情绪下,他除了求着师运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前面半吊着挡风的草帘被掀开,裹着兔毛大氅的师运沉默地看了看汉子,在汉子逐渐绝望的时候,伸手把人拉了起来推进草亭里。
“先生,呜呜呜,先……生。”汉子蹲在炭盆旁,冻透了的身子骨似乎无法吸收热量。
“拿个被褥来。”师运随着寒风一起回到了亭子里,给汉子到了一杯热水。
裹着被褥坐在木板上的汉子抖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语言。
处理着公文的师运抬头看着汉子的神色带着悲悯,“家人在何处。”
汉子赶忙报了个地址,师运抽过纸把地方写下之后,让人把不断磕头的人给带走。
自从汉子冲出去后就一直观察着的西荒兵士胸腔不断地起伏着。
那是谁,那是西荒的师运啊,是整个西荒连家里小儿都知道的师先生。
口鼻不断喷出的白气仿佛在提醒着他们需要温暖和粮食。
有之前就认识师运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