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悦忘记他后单相思的两年,赵柏行是常做这种不切实际美梦的。他常在梦里幻想某天拉开门,时悦就坐在沙发上,撇着嘴角抱怨找不到自己的化妆品,然后赵柏行就能拿出那枚粉扑,看着她的眉眼真挚地问需不需要自己帮她化。
然后被时悦无情嘲笑并拒绝。
谁要你化啊?!肯定很丑!
啧,被嘲笑了他要怎么惩罚回去呢,某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
他要掐住她的腰将她勾进怀中,抵着她的后颈,用粗糙的下巴胡茬摩挲她细腻的脸颊,痒得她咯咯笑,然后逼她求饶。
说来好笑,赵柏行从前很少做梦的。
一个心死之人,一个对世事麻木无所谓的人,或者说一个悲观犬儒主义者实在没什么做梦的必要。毕竟他不对任何人,包括自己抱有期待,也早就默然接受了无趣的、不作抗争且没有意义的生命。于是他不做梦。
可时悦让他产生了欲望,欲壑难填。
那个漠然的,死不死都行的赵柏行心底荡起了涟漪,强烈的关于生命的活力跳跃起来。
时悦,时悦,这个名字常常从他嘴角无意识蹦出,尤其是在某些个寂静空荡的午夜。
但美梦也不全是好的,譬如梦总不能有个美满的落幕,他总要在幸福指数达到巅峰时醒来,然后看着空洞的天花板喘息,陷入失去后的深深绝望。
但时悦不会知道这些,她只会在看到那美妆蛋时短暂错愕,腹诽这玩意儿还能当成摆件搁在电视柜上啊?
不是,这东西天天放在柜子上不知道落了多少灰,这还能用?
时悦抬头又看了眼赵柏行,说不上目光是怪异还是感动。
再往里,赵柏行继续解说。
“这是你之前落在出租屋里的发圈发卡,除了你没有其他人碰过,你可以拿回去用。”
“不用……”
“这是你的牙杯,也是落下的。”
“哦,那瓶沐浴露倒不是从你那儿顺的。”
赵柏行说到这儿多加解释了一句,大概自己也觉得这里如果不说清楚要显得自己过于猥琐,“之前听你说用的是这款薄荷柠檬味,挺好闻的。我闻着这款味道和你那个味道差不多,就买着一直用了。”
就像我身旁柠檬味的风还是从你身上吹过来的一样。
赵柏行应该是想这样说的,但他不擅长在一本正经的语境下说出这样煽情的话。他总在不恰当的语境下轻易冒出下流的情话,比如这时话罢还要加一句,“想着你会不会因为我身上味道好闻跑来睡我呢,没得逞。”
“……”
时悦想煞风景地说一句,大哥,这沐浴露只是洗澡时闻起来香,但实际上留香时间很短,根本闻不到的。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款沐浴露了。
但她在浴室闻见熟悉的薄荷柠檬味时,突然就想起了某个场景。
“冬天的冷度镇很适合吃羊肉火锅。”
这句话是时悦刚洗完澡出来,听到斜倚在自家出租屋厨房门口的赵柏行说的。他说这句话时身上正穿着背心,短硬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汗水顺着男人立体的眉骨、下颌线,一直淌到性感的锁骨上。
他的瞳孔不太黑,在灯光下呈现棕色偏橙,说话时目光就直直落在时悦身上。
如果他的目光能停留在此刻,专一地落在她身上……这个想法突然就在时悦脑海里弹出。
她一阵心慌,躲开了眼神,忘了他刚说了什么,“很麻烦吗……修水管,看你很热的样子。”
“只是管子松了,把紧固件拧回去就好了。”赵柏行抓了抓头发,扬了扬手里的汽水,显然是刚刚自己从时悦冰箱里拿的,又问了一遍,“吃不吃火锅啊?我那儿还有不少羊肉。”
“啊,嗯,可以啊!”
说到这,时悦才想起自己才洗完澡出来,屋里有暖气,她只穿了夏天的睡衣,头发上的水也湿漉漉地往下淌,“但是我可能还需要……吹个头发。”
“你用柠檬味洗的?”赵柏行突然冒出一句。
“啊?”时悦愣了下,然后摇摇头,“不是,我的洗发露是无香的,哦,但我的沐浴露是薄荷柠檬味的,你闻到的应该是这个味道吧?是不是还挺好闻。”
沐浴露……
赵柏行目光下移停顿在时悦微敞的领口,短暂停顿后别开眼,嘴干得喝了口汽水,“嗯,挺好闻……你先吹头发,我也要去冲个澡,你收拾好了就下楼吧。”
说完他往外走,在门口停下,又看向时悦睡衣,这回目光坦白了些,“出去的时候记得加件外套,外面冷。”
“你屋里不是有暖气吗?”
“羊肉味道重,到时候可能需要开窗透气,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