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两人如此小心，还是被认了出来。
说话的，是戏楼东家。
“刚听经理来报，我还当他是头昏了，想着他说戏言，原本不准备过来看望。”
东家疾步走过来，便立即弯下腰去，同章锡成握了握手：
“幸好今儿身上爽利，没犯懒。不然，可就错过见咱们梨园泰斗了。”
梁月盈面色慌张，往他背后藏了藏。
章锡成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
“别怕。外面应该还没认出我们来，只是身处梨园行，到处都是熟面孔，躲不掉。”
他也有些后悔了，起初就该拉着她，立即离开这里。
还是他自制力太差，听见京戏，就走不动道。
“我明白的，你在梨园行里地位高，几乎没有戏楼东家、戏班班主不认识你。”梁月盈理解地点了点头。
章锡成哄好了她，才同几位同仁打着招呼：
“遇见点麻烦，不得不东躲西.藏，让各位见笑了。”
“怎么会～”戏楼东家连忙作揖，几乎笑得合不拢嘴。
“章老板树大招风，养活了无数家报馆，那些报道真真假假，我们不会当真。”
经理向上推了推眼镜，也附和道：
“只是不知章老板，如今在何处高就？是真打算金盆洗手了么？”
章锡成笑了笑，没将话说死。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章家班是小徒弟在掌管，沈杏初娇纵了些，还请各位同僚，高抬贵手，多多庇护。”
“章老板太客气了。”东家捋了捋胡须，笑得慈眉善目：
“从前章老板如日中天的时候，没对我们赶尽杀绝。自己吃肉，还能给我们留口汤。如今沈老板继承衣钵，我们自然也不会忘本，忘了昔年章老板的手下留情。”
“是啊。”经理也跟着言道：
“再者说沈老板师出名门，风华绝代，就算我们想跟她打擂台，也得避其锋芒。哪儿有那份自信，跟她抢饭碗。”
几个人一番寒暄，东家不忘将正事提上日程：
“不知章老板准备在北疆待多久，要是一时半会儿不走，能否邀请您在这登台唱戏？我们是庙小了点，不过钱不是问题。只要您在这唱，戏迷的金戒指、银镯子，您尽数带走。每日卖出的戏票，咱们三七分账，您七，我们三。另外唱一场，就给您十根金条。”
哪怕没赚来那十根金条的票钱，东家也敢立字据。
章老板只要在这唱一场，未来三年就不担心上座率了，因为——坐无缺席。
给戏迷凤凰栖于梧桐的错觉，让她们见天过来等着，谁知保不齐哪天章老板就又来贴戏了。
“多谢东家抬爱，只我如今亡命天涯，讨杯水喝，已是胆战心惊。实在不适宜站在显眼的位置上，以免树大招风。”
章锡成拒绝的真诚又体面，堵死了东家所有后路，经理便也十分识趣的，没再为难他。
陈老板前头的戏唱完了，听说后台来了位祖师爷般的人物，戏曲界的活化石。
直接连妆都没卸，便立即赶了来。
瞧见是章锡成章老板，一拍大腿，忙不迭地走过来。
“这是咱们梨园行活着的老祖宗啊，失敬失敬。”
陈老板想起自己方才，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便有几分臊的慌。
“择日不如撞日，您今儿怎么也得赏脸，给我指导指导。”
陈老板拉着章锡成的手不松开，章锡成只得就这样被他拉着。
盛情难却，还是道：
“我有许久未登台，这玩意儿生疏了不少。”
“章老板太客气了，您就是一万年不练功了，再上台也比我们强。”陈老板十分高兴，几下便将自己底盘全交代了。
“我今儿贴双出，前头唱一场《红鬃烈马》，后面返场还来一出《秦香莲》。我今儿撞了大运了，能遇见章老板。您无论如何得给我们这个颜面，给我说说戏。”
章锡成犹豫了一下，再矜持，就显得不好亲近了。
从前也不是不可一世的性子，如今亦不会由着自尊心作祟，拿高傲伪装逆境。
便是答应道：“好吧。这样，您在前头唱，我在场面那儿给您拉弦。今儿，我捧您。”
“好！好！好。”陈老板一连说了三个好，高兴得抚掌大笑，不停搓着手，既兴奋又紧张。
待到了第二场上台，梁月盈在后台吃着点心，静静看着，心底涌起千头万绪。
不得不说，戏楼的点心美味可口。从前根本不屑于一顾，因着好吃的太多。一段时间以来风餐露宿，这些也成了美味佳肴。
第179章 已经被你宠坏了，所以看不上别的男人
她吃了两块，还想多食些，怕以后没这样的机会，吃到这样的美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