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梁月盈闻之变色,从前在娘家哪儿受过这个。
大清都亡了,家人与人结交,也是拱手握手,绝没想到还有这种遗老遗少。
此时僵在原地,进退维谷。
老太太给一旁的翠儿使了眼色,翠儿心领神会,立即跪在地上,双手奉上茶盏,举过头顶,嗓音甜软地娇声道:“姑妈请用茶。”
老太太方一展笑颜,接过那杯茶,抿了一口,叫她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又不是男人,何必如此倔强?过刚易折,女人还是要懂得示弱,还讨人喜欢。”翠儿在一旁低声劝着:
“嫂子,老话都说,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既已进了宋家的门,婆母便是你母亲,跪娘亲又有何不可?”
梁月盈端着那杯茶,薄唇紧抿,满屋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等着看她曲起膝弯。
不,我绝不向这老虔婆低头。梁月盈在心底想着,登时便是将那盏茶又放了回去。
只想不到婆母惩治人的手段千百种,当下便用了强,左右上来两个嬷嬷,一前一后将她按倒在了老太太跟前。
梁月盈屈辱地抬眸,逼视着未来婆母的目光,满是不甘和委屈。
身后有嬷嬷端来了茶,口中不住惋惜着:“要说翠儿小姐哪里比不上这犟种?又是老夫人亲自为大帅挑的娃娃亲,伺候男人最是妥贴。”
老夫人这时难得褪下戾气,也跟着轻叹一声:“可惜了,老三就是嫌弃翠儿裹脚。也是放得晚了,已将趾头勒断变形,不能恢复如初了。”
可这也怨不得她,早几年这辫子今天剪,明天留的,谁知道有朝一日裹脚也没了呢!
翠儿绞着帕子,丹口一张一合:“姑妈不必自责,是翠儿心甘情愿的。再说裹小脚也没什么不好的,三寸金莲多好看呀。”
梁月盈听着主仆俩一唱一和,眨眼间茶盏就送到了眼前,她不肯接,依旧冷冷道:
“老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亦不强求。我也不喜欢您,不如就此放过。我可以跟宋世山离婚,今日就搬出去,再不出现在你面前。”
她以为的目标一致,在讲不通道理的人面前,不是谈判,只是威胁。
“离婚?你想得美,要走也是我儿休了你!他不放你,你就得给我们老宋家做一辈子儿媳,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眼见那杯茶泼下来,滚烫的茶水立即将她手腕烫出一圈水泡。
梁月盈强忍因疼痛,而坠下的生理性眼泪,“嘶”了一声,还在挣扎:“放手!”
老夫人置若罔闻,暮气沉沉的老脸上,扯出一抹阴森笑意,回头吩咐道:
“去。少夫人受伤了,将烫伤膏拿来。”
翠儿福了福身,温婉中总透着一丝不怀好意,转身去了小厨房,不知取了些什么。
再回来时,就见她用帕子沾了盐水,滚过她被烫出水泡的手腕。
梁月盈疼得冷汗涔涔,几乎将牙齿咬破,愣是不让自己落下一滴泪来。
双雁见状,早吓得六神无主,从小门溜了出去,偷偷跑去军营,跟大帅求救。
“既然你这般顽冥不化,看来不对你用刑是不行了。来人,将这不守妇道的女人关进祠堂,家法处置!”
一声令下,前后几个嬷嬷过来,架起她便往祠堂里拖。
梁月盈挣脱不得,直到出了主楼,被扔进一片黑漆漆的土楼里。
四周暗无天日,让人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
她身上又倦又痛,在半梦半醒的困顿中,无比想念远在江南的姆妈。
自幼便是娘亲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若是娘知道她嫁人之后是这般光景,受了这么多苦楚,怕是要心疼坏了。
不知晕厥了多久,直到土楼的门被打开,是宋世山一身军装映入眼底。
他强有力的手臂,从她膝弯穿过,打了个横,将她抱起。
因回来得匆忙,身上来不及卸的武装带,硌得她生疼。
梁月盈泪眼朦胧,瘫软在他怀抱里,一字一顿虚弱道:“宋世山,你放我走吧。”
第25章 这种女人玩玩就行了
宋世山在楼下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寒着一双眸子,站在沙发旁的落地台灯前。
眼见军医下来,立即迎了上去:“她怎么样?”
军医不敢隐瞒,站的笔直,行了个军礼,才道:“大帅,夫人受了刺激,应激反应严重,还需仔细调养。恐怕……”
“嗯?”宋世山猩红的眸子望过去,军医打了个寒颤,身上的军装都未来得及换,只将双腿绷得直挺,连支吾也一并省了。
如实禀告道:“实不相瞒,恐再不能受到惊吓,还是小心照料好。”
宋世山什么也没说,只背过身后,烦乱地甩了甩手,示意属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