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盈回头看了一眼,有师父亲自诊治,那便是性命无忧了。
身后小护士脚步匆匆,嘀咕了一句:
“这下士运气真好啊,不然第一军医院分院,只接受江北军里的高层作战官。”
梁月盈一噎,原来在军医院里,人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不是按照伤势严重程度,而是按照社会地位和品级。
顿时觉得泄了力,跟随宋世山,去到他病房里,看着桌上已经凉了的午饭。
“坐!”宋世山发号了施令,小妻子没动,自己倒是先坐下了。
仿佛这命令,是给自己下的。
梁月盈犹豫了一下,还是温吞坐在他对面。
宋世山拾起桌上放冷的花卷,拿起便啃了一口。
不知他在军中进食,有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坐在那儿,虽未着军装,倒是一本正经。
终于,在他吃完一个花卷,又去拿第二个的时候,被梁月盈按住了手臂。
“别吃,都冷了。将警卫员拿去热热。”
平常冷食下去,都对五脏六腑不好,何况他生着病。
“担心我啊?”他笑。
他若想挣脱,就算受着伤,她的气力也全然不及。
只他未动,就这样僵持着,任由她牵着。
“我只是尽一个医生的职责。”她放开了手,他便准备继续进食。
“我不是比他们严重?还是在梁医生眼里,你需要对他们负责,独独不用对我负责?”
她不是第一次见这男人不讲理了,不过想来也是,江北督军,能指望他跟谁讲道理。
“你权势滔天,谁敢怠慢。秦医生原本一天可以接诊上百病患,都整天围着你,专门服侍你。不缺我这一个医学生。”
梁月盈见他不肯放下那份冷掉的饭菜,就准备强制执行了,唤了警卫员过来:
“去换一份热的来。”
“是。”警卫员听到夫人的吩咐,与大帅下旨一样,立即将饭菜撤了下去。
宋世山难得在冰山下,看见倒映在冰面上的一点点骄阳。
“梁月盈,你这没心没肺的女人。”
指责她时,明明自己更心痛。
“我要出院,这地方不是人待的。”
梁月盈见秦铮在他病历单上签了字,想必就是无碍,便没有多嘴。
“我叫佣人过来收拾东西。”
“你给我换衣服。”他一把拉住她手腕,倒是也没准备拿她当下人使唤:
“这些破烂就值仨瓜俩枣的,扔了又如何?”
梁月盈被他拉着手腕,动弹不得,不情愿道:
“你叫别人来换。”
“你是我女人,就得你伺候我。”他这连日以来住院的怨气,今日非得发泄出来不可。
“你就这么巴不得,想让别的女人碰我?你就丝毫不计较?”
他可不是那等善于忍耐的性子。
“老子整天被关在这,跟蹲监狱似的,差点给我关疯了。你这小没良心,让你来看看我,跟要你命似的。要是让你留这陪我,你是不是得把这军医院拆了?”
梁月盈倒不知,自己何时这般不讲医德了。
倔强地瞪着他,“你动不动就限制我自由,想过我感受?”
宋世山不善于跟女人谈这些,更喜欢简单粗暴的强势掌控:
“梁月盈,你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由不得你。”
知晓跟他讲不通道理,少顷的对峙,终于选择了妥协。
替他褪去病号服,换上早准备好的军装。
却被他拉住了手腕,她陡然间睁大眼睛,望着病房外面的草坪上,时不时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宋世山,你放手!”
她早知道他不怀好意,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就不该一时心软妥协。
只要她低头一次,准没好事。
“这里是医院!”
“你不喜欢我穿病号服?”他来了兴致,可不管在哪儿:
“那你喜欢我穿什么?军装?小东西,胃口还挺挑。”
衣裳不过是个摆设,他得证明自己,生了一场病,丝毫不影响衣衫下的内在。
梁月盈倒抽一口冷气,想起他的警告,不敢挣扎引起他更多念头。
只试图激怒他:“你要是有这癖好,去收个小护士当四姨太,以后医院天天都是洞房。我没兴趣陪你玩。”
宋世山被她气得干瞪眼睛,松开她的手,兀自换好了军装,讥讽道:
“梁月盈,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是越来越不解风情了。”
“解不解风情,要看跟谁比。没有比较,哪儿来的结论?我确实不如三姨太会讨好男人,也请大帅别再做那削足适履的活计。”梁月盈道。
宋世山被她气得冒火,走来走去,终是讥笑道:
“梁月盈,你该不会是在乎老子,所以吃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