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惜泪眼婆娑,等不到这个男人来牵自己的手,便小心翼翼探过去,五指似爬虫,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握住他宽大手掌。
仿佛这样,就能加给自己许多勇气似的。
“大帅,我不后悔替你挡了那些灾祸,若是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宋世山于心不忍,未将手抽回,由她拉着。
“可我还是希望,不做这个三姨太,一直做你的秘书。这样在办公室,还能每天看到你。”顾南惜带着小哭腔,当真让人心生涟漪:
“往后若是到了别馆,再见到你,可难了。”
宋世山天生不会安慰人,也没那随口承诺的毛病,只跟她谈现实:
“洋人现在有先进的仪器,好像叫义肢。你放宽心,只要你好好休息,以后我给你戴义肢。不管多少钱都给你买,就跟真腿一样。”
顾南惜不相信有如此神技,不由控制地往绝望里掉,难受道:
“大帅,以后你若将我打入冷宫,我太想你了,可以给你打电话么?只要听听你的声音,我就心满意足了。绝不纠缠。”
宋世山将自己大掌抽回来,挠了挠耳朵,方说着些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放心,以后戴了义肢,你不光能去看我,还能继续像以前一样。你不是喜欢演话剧吗?”
其实他还想说,若是她喜欢打工,以后可以把公函带回来给她翻译。
不过嫌麻烦,还是算了。
顾南惜朝着有他的方向,挣扎着挪了挪,哽咽道:
“大帅,你会因为害怕我的断肢,以后再不宠幸我了么?”
宋世山对于自己不确定的事,实在不想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
顾南惜即将被送进去手术,也没在手术室外面等候。
梁月盈下学的早,未直接回帅府,也没去看宋世山。
到了医院,就直接跑到师父跟前报道,跟秦铮申请了一下,在为顾南惜做截肢手术时,站在他旁边打下手。
秦铮见她如此勤勉,不放弃任何一个历练的机会,便点头给了她特赦。
毕竟,手术台上,秦铮是老大,大帅夫人的身份,也得需要走后门。
屏气凝神间,梁月盈几乎一丝不苟,看着麻醉师给顾南惜打了麻药。
顾南惜抱住麻醉师的手臂,小声哀求:
“医生,我真的很怕痛,麻烦您多给我打点麻药。”
麻醉师却没管她是谁的三姨太,一口回绝:
“不行。麻醉药都是有剂量的,不能滥用。手术,还是基本上要靠自身的痊愈功能。”
梁月盈见状,走了过去,给病人做了一下心理疏导:
“待会儿出去的时候,我给你抱一个止痛泵,是刚从洋人那儿进口的。”
“不会是你买通了麻醉师,让他不给我多打麻药的吧?”顾南惜警惕一缩,想起自己在婆母那挑拨是非,本能不信她会真救自己。
惶恐道:“你是不是要趁机害死我?”
说罢,又警惕看着麻醉师,嗫喏道:
“就算你没跟他沆瀣一气,他也有可能为了巴结你,不顾我死活。”
顾南惜继续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晕厥。
又去拉麻醉师的袖子,哼唧央求道:
“你不要害我好不好?我虽比不上正妻,到底是新宠。等我康复,一定会好好感激你的。你若是害我,回头大帅知道了,你也活不成了。”
麻醉师略略无语,只觉顾小姐除了手术,还应该去看看精神科,这明显是被迫害妄想症。
“大帅呢,我要见大帅!”顾南惜吼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梁月盈可以进来,宋世山不可以。
“顾小姐,你若是不配合我们,会降低手术成功的概率。”秦铮厌烦了她无理取闹,继承了所有泥腿子的耿直,从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军医。
顾南惜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梁月盈喊了他一声“师父”,那他们肯定是一伙的。
“只要我一句话,宋世山就能杀了你,我没必要浪费时间,跟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梁月盈见状,补了一句,至于信不信,由她。
她不强求。
顾南惜仔细咂摸,不是她盛气凌人,而是实话实说。
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你不敢杀了大帅的救命恩人,不代表不会加重我的痛苦。”
虽然她说的也有几分道路,大夫人若是想害自己,完全有千万种方法,而不是舍近求远,用这最费力气的。
“我学医不是为了折磨人更方便,我没那心思。就算有,我师父,这里的老大,也不允许。”梁月盈难得出于怜悯,多跟她解释了两句。
顾南惜看着秦铮肩上的军功章,还是放心了一些。
梁月盈跟随师父一起准备手术工具,忍不住佩服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