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梁月盈笑得一脸天真,倒是让双雁有几分毛骨悚然。
“小姐,哪儿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大帅只是受人诓骗,一时冲动,其实他还是疼你的。”双雁道。
“待婢子跟您一块查明真相,他一定会跟您道歉的。”
“迟来的道歉还配被原谅么。”梁月盈如今最听不得“疼你”这句话,会让她起一层鸡皮疙瘩。
“愚昧而倔强,也是一种错。”
与恶人同罪。
宋世山从指挥部回来时,梁月盈正在琴房的操作台,将小白鼠切割得一条一条。
眼见她沾了满手的血,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她。
“心情不好?我带你去打靶好不好。”
梁月盈握着那把手术刀,忽地朝小白鼠的头颅刺了进去,立即迸射出青黄不明的液体。
回头微笑了一下:“我心情很好。”
没有比她此刻心情更好的时候了。
宋世山一旁盯了一会儿,便神色冷峻地先回了书房。
“小姐,大帅都回来了,您怎么还弄这个。”双雁揪了揪围裙下摆,才忐忑走进去。
看着小姐满手是血,立即找来帕子,想要替她擦去。
“你不说像别的女人那样,描眉画眼、梳洗打扮,把自己捯饬的美美的,再喷点香水,等着男人宠幸。也不能这样不修边幅,随心所欲啊。”
“讨好男人有用么?”梁月盈收了东西,摘下口罩,脱去罩在外面的纯白长衫,已是吩咐下人收拾了。
不忘回头嘱咐了句:“肱二头肌别动,放在冰窖里,冻起来。以后我有用。”
丫鬟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上手去拿。
最后还是个胆儿大的,乍着胆子,戴上手套,将那块人体肌肉拿了起来。
“我原也想过,要珍惜这个家。还跟锡成说,我若一直我行我素,那我嫁给谁都不会幸福。现在我发现,是我错了。”
梁月盈洗干净手,才准备往西图澜娅餐厅去。
“这世上什么都有可能辜负自己,但知识不会。”
读书,是她生命中最美的两个字。
她现在只想学习。
双雁嘴角抽了抽,心道行吧。只要小姐能早日走出丧子之痛,发奋读书作为寄托,总比酗酒、抽大烟要强。
小厨房那边过来禀报可以用饭了,梁月盈入座后,还当真有些饿了。
兀自盛了一碗汤,双雁禁不住想起往昔,也是在这个位置上。
四小姐想要先吃,却被小姐用筷子打了下手背,说是要等大帅过来再吃。
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如今眨眼之间,沧海桑田。
小姐云淡风轻的神情下,怕是已经千疮百孔了。
宋世山听见下人禀报,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没计较妻子先用。坐在她身边,反而先摸了摸她的头。
“饿坏了吧。”
随后端起她面前的碗,一勺一勺喂给她喝。
“乖,张嘴。”
明明妊娠反应早已不配继续,可喝着他亲手喂的汤,仍旧如鲠在喉。
吞咽困难,险些呛到,尽数都吐了出来。
“我手又没折,我可以自己吃。”
“我想喂你,吃饱了,晚上才有精神在床上出力。”宋世山依旧端着那碗汤,没用帕子,指腹抹去她嘴角汤渍。
宠溺道:“阿月,我觉得我们根本不需要孩子,因为你就像我的小孩子。以后老公把你当女儿宠,好不好?”
明明是单选项,却好像给了她说“不”的错觉。
一餐饭吃到中途,林副官从外面进来,站在餐堂门口,小声道:
“大帅,星桃小姐说她心脏不舒服,想请您过去看看。”
宋世山放下碗,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有病就去找郎中,我又不会医术。”
“是。”林副官还未转身,便被大夫人叫住了。
“副官好生无礼,明明是大帅明媒正娶,登报结婚的二姨太,什么星桃小姐。谁嫁了人还叫小姐,又不是被休。”
随后才微微一笑,看向宋世山:
“既是二夫人心脏不舒服,你便去瞧瞧。”
“小姐倒是有同理心,自己受过冷落,就怕旁人独守空房也会满难受!”双雁气不过小姐的滥好心,在一旁小小声嘟囔道:
“小姐才小产,身子还虚弱呢,也要人陪。以前二姨太霸着大帅的时候,可没想过你住在破郊,还有着身子。”
“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怎能继续在帅府做米虫?”梁月盈放下筷子,静静看着宋世山,似在等他答案。
他霍然起身,在偌大的厅房踱了两步,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就知道她还生自己的气,不想看见自己。
“好。我今晚不回来了。”
她要他走,那他如她所愿。
宋世山离开后,梁月盈重新拾起碗筷,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