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桃听了大帅呵斥,眼见要从梳妆台上坠下去,也不敢伸手再去扶他。
只将手臂撑在身后,挺起胸脯。
“大帅,您是不是不行?”
本该愈演愈烈,却见他愈发心不在焉。
宋世山慢条斯理地点了支烟,一阵吞云吐雾,却依旧驱不散那身影。
平常一向食髓知味,此刻只觉恹恹。
“大帅,星桃有办法能让你行。”她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宋世山很想把面前的女人当成小妻子,可他办不到。
星桃双手搭在他肩上,欲低头跪下去,已听他道:
“我有没有说过,别碰我。”
他不喜欢女人扶着他的肩,仿佛成了在上边,他更想掌握主动权。
终觉得索然无味,整了整衣冠,转身离去。
军装未落地,甚至连一丝褶皱也没有。
星桃狼狈拾起地上衣物,朝着他的背影,悲戚道:
“大帅晚上还过来么?”
回应她的,是四敞大开的房门,彻骨冷风灌入,以及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
她很想追出去,只她特意为今晚准备的、去洋人那儿购置的情趣内衣,布料单薄,无法见人。
从地上爬起来,裹紧了身上衣物,跌跌撞撞追出去,已见他的军车开出了别馆。
宋世山开着车,林副官战战兢兢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让大帅给自己当司机,总有些忐忑。
漫无目的的在江北闲逛,不知不觉将车开到了帅府门口,就见梁月盈裹着狐裘披肩,从台阶上下来。
将自己一箱箱东西,皆搬上半截卡车。
双雁搬完了最后一箱,回头瞧见小姐,立即跑了过去:
“您怎么自己拎这么重的东西!要是闪了腰,可如何是好?”
从她手中接过箱子,宋子美便同她一并下了台阶。
“阿月,你为什么不住帅府了?”
梁月盈勉强牵起一抹笑意,淡淡道:
“没什么,住在学校,上学方便一些。这学期课业繁重。”
宋子美看她那副神情,就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已拉过她的手,在帅府屋檐的大红灯笼下,一脸担忧道:
“阿月,我知道你在江北没什么亲戚,如果你受了委屈,暂时没地方去,可以先住在我家里。”
“宋世山可能要纳二姨太了,我在这里继续住着不好。”梁月盈终于不再维持自己那虚无缥缈的自尊心,点了头:
“谢谢你,子美。但是不用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没关系的!”宋子美挽着她的手,热络道:
“我几个哥哥常年在北平,不回家。几个嫂子都是哥哥的大学同学,很好相处的,对我也很好。没人会给你脸色看,你也不用担心待着不舒服。”
宋子美话虽如此,还是有些惆怅。
从前还挺羡慕梁月盈能攀上大帅,如今倒是替她惋惜了起来。
“不过你也别担心,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保不齐过两天他就去给你道歉了。”
虽说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这年月肯低头的男人,寥寥无几,何况宋世山这样大权在握的督军。
“不是。”梁月盈坦言道:“不是我怕自己住着不舒服,是怕连累你们。”
宋世山阴晴不定,回头保不齐她跟哪个哥哥多说一句话,宋世山去找别人麻烦。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
因为现在的他,已不再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所以她做什么,他根本不在乎。
正准备上车,已见宋世山从军车上下来,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梁月盈本能后退半步,眼底又泛起泪光涟漪。
“我是鬼?”宋世山紧绷着下巴,见她步步后退,恨不能离自己远远的。
也对,毕竟是他坏了她好事。
“怎么?你又要打我么?”梁月盈本能裹紧身上披肩,警惕地盯着他。
缓缓吐出一句:“你叫我滚,我就滚了。你还要我怎样?”
他从前倒是不知她这般听话。
他让她爱他,比杀了她还难。
“那你打回来。”
记不得他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倒是爱记仇。
梁月盈只想赶快离开这里,难过对宝宝不好,她不允许自己失去尊严,露出丑态。
路过他身边时,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上了汽车。
宋世山岿然不动,倒是将她肩膀都撞痛了。
看着小妻子的汽车开走,他鬼使神差地驱车,缓缓跟在后头。
直到眼前的汽车七拐八拐,到了郊区民巷,这是江北贫民窟,与高门大户只有一墙之隔。
所以,她宁愿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愿意在自己身边。
“她不是有嫁妆?”
她是不会花他一分钱的,宋世山知道的十分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