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解释?说这是别人画的?
可是,它明明白白地被放在林随宁书房的保险柜里,是被她珍而重之的宝物。
还是说上面画的人不是左嘉禹?
林随宁画工生涩,但她花了最多的时间描绘了一双微微上挑、水波流转的丹凤眼。任谁一看,都能看出这是左嘉禹。
闻蓉到底比他们长了一倍年岁,几乎是贺明洵话音刚落她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毕竟是长辈,她不好掺和,只是轻轻抱了抱林随宁的肩膀,点到为止,“我先下去了,等你们来吃水果。”
她走之后,林随宁终于动了。
她试图拉过贺明洵的手臂,“明洵……”
然而贺明洵比她动作更快,他忽地抬起手,虚虚遮住画中人的下半张脸。他死死地盯着那双眼睛,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幅画,你是什么时候画的?”
林随宁拢起僵在半空中的手指,低声道,“初中。”
“这些画展入场券,还有……”贺明洵闭了闭眼,“还有爵士乐专辑呢?”
她的声音更低,“几个月前就没继续往里放了。”
“我还以为我是什么菀菀。”
贺明洵是聪明人,他在看到那双眼睛之后就立刻明白了个中关系,他看着她,竟然缓缓笑了起来,“原来谈之柏才是真正的菀菀。”
他想要让嘴角上扬,可眼里却满含哀伤。
林随宁看不得他这样笑,心里又酸又疼,“无论是谁都是过去式了,现在我心里面只有你。”
贺明洵知道这个道理,他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说服自己: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以前不也是虚情假意在演戏吗?凭什么只许你放火,不许林随宁有一个暗恋了十几年的人?
可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她情窦初开之后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是你的好兄弟,是和你们一起长大的发小。
是啊,林随宁和左嘉禹,不也是青梅竹马吗?
“砰”地一声,第二个声音获胜了。
——“她可是喜欢了他十几年,她才喜欢你多久?你就这么有信心吗?”
“我知道。”贺明洵嘴上重复着,他不敢看林随宁,径直夺门而出,“我知道。你别来,我想自己待着冷静一下。”
林随宁没有追出去,她仍然站在打开的保险柜面前一声不吭。
这个柜子从她还住在林宅的时候跟到现在。从初中开始,为了多了解左嘉禹一些,林随宁偷偷打听了每一场他会去、或者偏好风格的画展。多数时候她只敢错开时间买票,偶尔遇上只展一天的情况,她只能无法避免地见到他。
左嘉禹惊讶他们志趣相投,“想不到你也爱看这个。”
聊起某个画师的作品,当林随宁说出和他几乎一致的看法时,他更开心,“看看,这就是智者见智。”
只有林随宁一个人知道,这不过是她刻意训练自己的效果。
还有爵士乐。
上次左嘉禹曾经疑惑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听到ZChef的歌单。很简单,无非是她去酒庄西图澜娅餐厅的时候,把听到的歌词都记了下来,再一个个找出是什么歌。
时至今日,林随宁终于想起来要问自己一个问题:为什么以前要执着于把左嘉禹的爱好,以及口味都嫁接到自己的身上?
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他,就能更靠近他吗?
她自言自语地回答,“不是。”
爱由独立个体缔结,不是变成影子。
林随宁猛地跑到杂物间找了个大号垃圾袋,然后回到书房,把柜子里的入场券和专辑拿出来。
她用剪刀把券剪碎,又翻出一张张碟片弯折,最后把所有东西扔进垃圾袋里,留言给清洁阿姨让她明天把袋子清走。
一气呵成完成这一切动作之后,林随宁长吁一口气,心里再也没有负担。
至此,她正式和她的过去式告别了。
第51章 风云
林随宁急迫地跑下楼,没有见到贺明洵,以为他待在房间里,正想返回二楼,闻蓉喊住她,“随宁,明洵他刚刚走了。”
她楞忡在原地,不自觉抓紧了扶手,“走了?”
“他说公司有急事要回去处理……”
她又匆匆抓起外套往门口走去,闻蓉的后半段话姗姗来迟,“他拜托我和你说,等等他会直接从公司出发去B市跟几天项目,让你先别联系他,他忙完了就会回来。”
闻蓉看到林随宁几乎要哭出来的一张脸,心里不忍,私自加上了最后一句话。
她叉起一颗蓝莓递过去,“陪我看看电视吧?”
不知道是这批蓝莓的品质不好,还是林随宁的口味发生了变化,果肉嚼烂后的酸涩感很重。她放下叉子,不再吃第二颗。
林随宁随意调了个正在放映肥皂剧的频道,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男女主角在山盟海誓。她不停地给手机解锁,在和贺明洵的聊天框里输入了一长串话又删掉、锁屏,连闻蓉和她讨论剧情都没有及时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