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仰西风+番外(36)

沈知晗在见到周清弦的第一眼便惊慌无措,心跳如鼓,纵有幂蓠遮挡,仍是忍不住浑身僵硬,冷汗涔涔,什么话也讲不出来了。

周清弦手负三尺青锋,立于小苍峰山巅,着月白锦袍,身姿颀长英挺,气度不凡,透着疏离矜傲,拒人千里之外。他从来高高在上,俯视论剑台时眉眼倨傲冷肃,仿若这群围聚之人与虫豸无甚差别。

视线简单扫过人群,停留在祁越身上,开口亦在云端睥睨,漠然不掺一丝情感:“你便是祁越?”

祁越全然不将他放进眼里,随意道:“你就是周清弦?”

此话一出,方才零星点点小声议论忽地冷寂下来,霎时噤若寒蝉,看向祁越的视线也带了几分笑话——周清弦性子极傲,从来忍不得有人与他这般讲话,祁越天赋顶尖,却还尚未入门,如何敢得罪周清弦。

果不其然,周清弦冷笑一声,话如覆冰,“你反倒问起我来了。”

祁越觉着可笑:“你问得我,我为何问不得你?”

周清弦挑眉不耐,跃身而下。这几日常听宗内弟子絮叨,道祁越表现如何如何,讲得天上有地下无,几个不知好歹师弟躲在暗处拿他俩作对比。周清弦自小习惯被仰慕吹捧,自然受不得如此侮辱。惩处乱嚼舌根的弟子后,宗试最后一日到小苍峰,亲眼见一见这本事非凡少年。

他本欲试试祁越本事,落在祁越前方论剑台时却忽而停下动作,微微皱起眉头。

凭空伸手一抓,祁越皱眉闷哼,因脖颈受力而不自觉抬头,衣衫下红绳系起的圆环状羊脂玉佩生生断开,稳稳当当落入周清弦掌心。

祁越欲伸手夺回,被周清弦剑气震出五尺外,骂道:“你做什么!”

周清弦眼睛盯着这只脂白玉佩,声音稍顿,“你从哪来的?”

祁越冷笑一声,“与你有何关系。”

周清弦握紧玉佩,随即嘲弄般冷笑出声。

“与我何干?”仍是那副高高在上模样,画影剑铿锵出鞘,剑尖直指祁越胸膛,“此玉佩是南华宗叛宗罪人之物,如何会在你手,我看倒是你需要向我好好解释才对。”

沈知晗脸色惨白,手指不自觉攥紧衣物,望台上二人与竞相争夺的那枚羊脂玉佩,恍惚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竟忘了这件事。

——这下全完了。

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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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沈知晗有记忆的第一日起,便已身在南华宗。

南华宗共十八峰三十九水涧,峰头林立,奇石嵯峨,常年云雾腾腾,两峰间步行约莫半个时辰。外人从山下看来,便像是隔了一层屏障般,山脉莽莽苍苍,好似接天连地,难窥其貌。

他是随明长老从山下捡回来的。随明长老捡到他时已经四百余岁了,修为在分神期也有二百余年,只是整个人迷迷瞪瞪,时常清醒又不清醒。那日大寒刚过,风雪交加,下山一趟,回来时便抱着个襁褓,里面裹着个不足岁的婴孩,脸蛋冻得通红,泪痕被风吹干,连打哆嗦的力气也没了。

随明长老亲自照顾一个月,才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扯回来。

沈知晗五岁时领悟练气,由此算是启了修炼之道,倒也算得上有些天赋,却在天才辈出的南华宗里只算勉强。随明长老成日神思恍惚,徒有长老名号,却多年不再收过弟子,不加修炼。因着宗主袒护,南华宗明面上无人敢有意见,背地里却早就将随明长老看作笑话,连带着他抚养长大的沈知晗也一并看不上眼。

沈知晗自己也争气,早早懂了事,平日除去修炼,还兼顾着照顾随明长老,他从小没有父母,随明长老与他而言便是最亲之人了。

南华宗学子大多家里堆金积玉,从小喂食丹药,辛苦通过宗试才能入了南华宗。沈知晗却从小能在南华宗生长,享受内门弟子待遇,自然有人不满,时常借着由头寻他打趣嘲弄,沈知晗不想惹了随明长老的麻烦,便通通自己承受下来,毕竟总归是同门弟子,也只令他人过过嘴瘾,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沈知晗七岁时,南华宗宗主夫人诞下一子,起名周清弦,字挽尘。

南华宗少有这等喜庆事,宗主大设宴席,众多修士受邀前来,百张筵席高朋满座,佳肴美馔,更是将数千灵丹当作伴礼,宗门庆贺三日,难得洋溢喜色。

沈知晗也是在宴席上见到周清弦的。他被宗主夫人抱在怀里,脸蛋又糯又粉,周遭喧哗庆贺,他却安然入眠,想是被施了阻音咒法。宗主夫人蹲下身子与他打招呼,沈知晗替随明长老献上祝贺,不知道自己当初被随明长老抱回来之时,是不是也这般模样。

“可爱吗?”宗主夫人轻轻晃着怀里的婴孩,柔声笑道:“你们俩是宗里最小的两个孩子,知晗以后要多多照顾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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