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仰西风+番外(16)

他力气用得有些大,一声清脆巴掌声,沈知晗被打得微微发愣,手掌滞在半空,显然并未料到。

祁越反应过来便后悔了,忙低声道:“抱歉……”

他怎会如此对待沈知晗,明知自己师尊一向不拘小节,此举也只是关心自己,而他却因一副不明真假的幻境而对师尊做出不该有举动。

可细细想来,连他都未曾见过师尊完整身体,王世衡那副幻境又是如何将师尊身体构造出来——祁越此时产生了一道近乎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想去看一看沈知晗衣衫下的身体,是否如见到的一般,与寻常男子不同。

这个想法在产生的瞬间便席卷了他的脑海,祁越闭上眼睛平复急促喘息。

他流了汗,照往常不用多提二句沈知晗便会替他擦拭,许是因为刚刚拍打——甚至让沈知晗的手心发红,对方只是担忧地看他,不敢再将手放到徒弟脸庞。

“小越,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是……”祁越急忙应着,撇下视线不与沈知晗对视,“我刚刚昏迷了吗?”

“昏迷了半个时辰,我用了许多法子都没法唤醒你。”沈知晗如释重负,柔声道:“你没事就好,我很担心你。”

“之前那道声音呢?”

沈知晗摇头,“你昏迷之时便也一同消失了。”

祁越松一口气,暗道还好只有他一人进了王世衡幻境里,规整语言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沈知晗,只刻意忽略了那段放荡不堪的床事。

沈知晗听完祁越说讲,应了一声“果真如此”,叹一口气,顺着他的话问:“所以当初刘志礼确实没有抛弃林鸢鸢?那后来的大婚呢?”

祁越思考片刻,照自己心底想法回答道:“有王世衡从中作梗,或许认为林鸢鸢有了更好的归宿,又或者真的移情她人,都已不得而知了。”

“还有一点——你说王世衡见你,在我丝毫未发觉的情况下将你带入幻境,他的境界修为远在我之上,可他费这么大周折,只为告诉你真相,其余什么也不做就让你离开?”

祁越心底一窒,生怕沈知晗再想更多,忙打诨蒙混道:“是,兴许他只是为了羞辱我们。”

“可……”

“别可是了,师尊。”祁越打断沈知晗,不愿他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讲起林鸢鸢来。他不解王世衡所言,思来想去,决定与沈知晗商榷,“林鸢鸢至今认为是刘志礼害了她,心心念念的王世衡反倒是至她于此的罪魁祸首,木已成舟,做再多也无法挽回刘家三人死于她手的事实。”

沈知晗不否认这一点,只道:“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祁越揉了揉因疲倦通红的眼眶,随意说道:“我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她也不想继续待在世上,知道还是不知道有意义吗。”

“她确实手段残忍,也确是受人挑唆犯了错事——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该将事情原本告知。”

“好吧。”祁越懒懒道:“我先将事情告诉她,然后再杀了她。”说罢起了身,剑身出鞘,大步迈出房外,下一刻,却是忙喊着师尊。沈知晗将四周物件复原,随祁越步伐出门,也被眼前一幕惊在原地——半个时辰前尚还无事的林鸢鸢,如今已成了身躯透明状,下腹被剜出拳头大小空洞,切口圆整,不见流血。

她本就是灵体状态,如今这般已近魂飞魄散,意识消亡,不出半日便会彻底消逝,论是再与她讲什么,都已听不见了。

祁越看着那具不知该不该称为尸体的林鸢鸢,自言自语道:“……王世衡做的吗?”

她就躺在刘家院子里,四周空荡,地面冰凉。

百余年执念成了笑话,沈知晗看向屋内的白玉匣子,道:“俱是可怜人。”

院内花木早已枯萎,请人做法留下的符咒狗血散落一地,门口种着两颗桂花树,皆是叶片凋零,落地残枝。

二人从刘家院子离去,过了两日找上刘夫人,告知邪祟已除,孩子也会平安无事。

沈知晗送了一条自己编织的红绳,愿这孩子往后平安顺遂。刘夫人感激不尽,除去再三言谢,又欲去取报酬,祁越好奇道:“报酬不是已经给过了吗?”

见刘夫人神情疑惑,祁越便将那日妇人来寻沈知晗之事说明,并表示已拿着应有的报酬与师尊到镇上最好的酒楼饱餐一顿,不必再额外感谢了。

刘夫人闻言不解,“我并不认识二位道长,又怎会令人去请呢?”

祁越也有些疑惑,“难道那几日被伤了神智,连记忆也错乱了?”

他将妇人模样描述给刘夫人听,提到妇人那破旧的蓝色棉布包裹鼓鼓囊囊装满银钱,刘夫人听到此,忽而说道:“这个包裹确是我的,可一直放在屋内箱笼里,周遭邻居听说我家发生变故,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又哪会有人来替我担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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