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样啊……”先知想了会儿:“你这件事我今天还听见地上使者谈起了,实在不行,要不你就干脆答应了,省得他总拿这个说事儿。”
“可是我连公爵家的小姐都没见过,长得是美是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就这样草率。”
“这个简单,过个把月筹备一场宴会,安排你们见面就好了。”
“算了吧……”傅莱伊摆摆手,浅栗色的眉微皱,埋怨道:“你这算什么烦恼解决会啊,你说完我更烦恼了。”
先知“啧”了一声。
“那行,我说个不让你烦恼的。”
傅莱伊觉得听不到什么好话,不动声色的撇开视线,轻飘飘的转过头。
“今天我参加续约仪式,地上使者事先得知老国王在烦心你的婚事,特地给你带了份礼物。”
傅莱伊没当回事儿,不屑道:“猪仔能带什么破烂。”
“是玫瑰哟。”
“……”
傅莱伊扭过头,试探着问:“……花?”
“嗯。”先知点点头,眼角坠着笑意。
“是奥戈恩国第一株植物哦。”
*
为了隐蔽实验室的位置,傅莱伊将地点选在了自己名下的奥戈恩地下赌场地下室中。
这所地下最恢宏庞大的赌场每天承载着上万人次的人流量,是十分冒险又安全的选择。
万花筒般碎玻璃的穹顶下是极致奢华的装修,灯火通明的建筑里,一注注筹码被推翻,男男女女尖锐的笑声充斥着整个赌场,泼洒的红酒像是给地面画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半脸妆。
傅莱伊穿过烟雾缭绕的大厅,瞥了眼地上那个衣服被扒了一半只剩条裤衩的穷光蛋,这家伙因为输了家底,寻死觅活又哭又闹。
“经理,这个……”
“拖出去。”傅莱伊淡淡开口。
“要是他还想要自己的腰子的话,我不介意今天多做一台手术。”
“……是。”
“您这就要走了吗,经理?”另一个服务生殷勤地替他推开大门。
“对。”
傅莱伊走出奥戈恩赌场,觉得外面似乎要比室内更加黑暗。
因为长期不见光亮,地底人已经进化出了夜视的能力。
赌场建在了已将荒废数十年的废城高地。
这座城市由于地心振动,地下明河活水大量迸出,淹没了这座城市。
而后数十年,明河水经地上开采,水位下降,废城原本的样子再次重新展露出来。
高耸的商业大楼倒塌后,歪歪斜斜的倾倒在地,墙皮几近全部剥落。一半在外面,露出铁灰色的内里,另一半浸泡在河中,旁边还插着几幢幸存的矮楼,唯有小商小贩的店铺依旧长久的溺在河水中。
傅莱伊远远地看见商业大楼的斜面上,团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
小女孩正平躺着,不言不语的,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突然,迎面一阵风让她忍不住闭紧眼睛,再抬眼,巨大的白色羽翼将她的视线挡了个全部。
“哦,你终于完事了,”小女孩儿约摸着五六岁,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像是等的有些困了,语气中带着些许慵懒的不耐烦:“亲爱的四哥。”
傅莱伊微微站定,身后巨大的白色羽翅收敛着,根根羽毛像是镀了层淡色的薄釉,透露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冷白色的发丝吹得有些凌乱,浑身上下唯一的颜色,只有他那双出尘明艳的紫瞳。
奥戈恩地下王国的人发色都是白色,但是白色也有着细微的差别——灰白,藕白,黄白……
唯有傅莱伊这种泛着珠光的冷白,是彰显王室身份的隐形勋章。
小姑娘和他同样的发色,是老国王最小的女儿,奥戈恩六公主——傅莉迪亚。
“说了不让你跟我过来,你非得过来,这下知道了吧,把你带过来我也只会把你丢在外面玩儿。”
傅莱伊觉得她身上脏兮兮的,有些嫌弃,不想用手拉她起来,就走过去用鞋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腿:“还打算在这儿耍赖到什么时候,在琢磨怎么告我的状吗?”
傅莉迪亚撇撇嘴,还是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开始一句句的捋旧账。
“我问你每天不着家在忙什么,你说你在忙着呼吸。我说总骗人会变成粑粑,你说你忙着不务正业。我好不容易求着你带我出来,你却仗着我不长翅膀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奥戈恩人出生时就携带翅膀,六公主却是个不长翅膀的先天畸形儿。
傅莱伊对自己做过的事供认不讳:“然后呢。”
傅莉迪亚噘着嘴:“我要告诉大哥。”
“随你,赶紧起来,我还忙着呢。”傅莱伊不耐烦的催促她。
傅莉迪亚根本不鸟他,恍若未闻,依旧我行我素的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