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道:“之前我府上雇了一个说书人,太傅应该见过,我闲下来的时候,偶尔会叫他来专门给我一个人说书,这么多次下来,耳濡目染,我觉得自己也能在你跟前搬门弄斧一下。”
“是讲戏文吗?”谢兰辞问他。
“嗯。”
说开始就开始,楚骁一掀衣摆,端正坐好,整个人难得的格外正经。
他身边没有惊堂木,便拿了两颗核桃代替,楚骁把核桃敲在桌案上发出声响,接着朗声道:“这位客官,敢问你可曾见过与你非亲非故却极为相似之人?”
谢兰辞听了楚骁说的开头话,略有思索。
楚骁拉过谢兰辞的手,轻轻摩挲,“这位客官,我在问你话呢,你可曾见过与你非亲非故却极为相似之人?”
谢兰辞微愣,这人,还当真演起来了,他摇头配合道:“未曾。”
楚骁牵着谢兰辞的手没有放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公子你可知,有个朝代就出现了这等奇事,一位是锦衣玉食的太子,一位是出入市井的乞儿。”
楚骁嫌核桃的声音不够响亮,他干脆把核桃丢到一边,徒手拍了一下小桌,“今天我们来说说,真假东宫。”
……
“圣救乞儿,见其面目,圣大惊,疑有蹊跷,命内侍准备验血认亲。乞儿是何来路?与太子有何关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一段戏讲完,楚骁最后拍了一下桌案,问谢兰辞:“兰辞,怎么样?”
谢兰辞微微一笑,“像模像样的,挺像那么回事,将来……将来若是不做官,去茶馆讲戏文也能谋生。”
“太傅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乞儿和太子长得几乎一样吗?”楚骁道。
谢兰辞想了想,回答:“因为他们是双生子,被皇室之人视为不吉,于是偷偷送走了一个。”
“太傅真是什么都知道。”
说了这么久书,不免口干舌燥,楚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又给谢兰辞倒了一杯,“夫人,喝水。”
谢兰辞接过,抿了一口,忽的想起什么,他看着楚骁道:“对了,忘记跟你说,公主要成亲了,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初三。”
“成亲,和谁?”楚骁握着茶杯格外震惊。
“康乐侯世子,赵青纬。”
“他?”楚骁叹气,嗤之以鼻,总觉得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真不知道公主喜欢他哪里。”
“总归是有些优点吧,若是一无是处,公主又怎么会看得上。”谢兰辞对赵青纬接触不多,也不是很清楚这人的脾气秉性。李昭月明明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选了一个没落多年的世家嫁过去,看起来是不太合适。可若是彼此相爱,身份地位相差甚远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兰辞提醒楚骁,“他以后便是大梁的驸马了,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不能拿到外边说去,以免落人口实。”
“兰辞是在关心我?”楚骁很高兴,抬脚一步,坐到谢兰辞身边来,殷勤地给他剥南瓜子。
谢兰辞承认道:“是,担心你会惹祸上身。”
楚骁对此不甚在意,沾沾自喜道:“不是还有太傅你吗?大梁可是你说了算,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你的夫君?以后我可就全靠仰仗夫人在京城随心所欲了。”
“又在胡言乱语。”楚骁这句话,把谢兰辞气得不轻,他心想,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楚骁的情,这辈子这人讨债来了。
剥了皮的瓜子递到嘴边,谢兰辞没有再张嘴,冷冷地看着楚骁。
楚骁只得收回手,他并不打算道歉,他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谢兰辞就恼羞成怒了。既然做得出把控大梁的事,为什么不认?他不过提一句,就与他翻脸。
马车徐徐行至平坦开阔地界,车内不似之前那么颠簸,谢兰辞靠在马车内的木梁上,闭眼休息。
车里空间狭小,木梁又硬,睡觉始终没有榻上舒服,谢兰辞微微蹙眉,动了动肩颈。
楚骁有些看不下去,谢兰辞身子不好,生闷气更加伤身,这一路都是为了查九年前的那个案子,懊悔自己何必这般折腾他。
楚骁将放了零嘴和茶水的小桌踢到角落里,自己则坐在车内的垫子上,而后抄过谢兰辞腿弯,将他从凳上抱下来。
谢兰辞睁开眼,目光中略有疑问,刚想抗拒楚骁抱他,楚骁抢先一步开口道:“太傅,躺在垫子上睡,这样人好受些,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楚骁把谢兰辞放在垫子上,让谢兰辞枕着他的腿。
谢兰辞没说什么,这样确实比坐着小憩好受多了,既然有人乐于给他当枕头,何乐而不为。谢兰辞没有拒绝,他靠在楚骁怀里,找了个稍微舒适点儿的肢势,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