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谢兰辞不提,楚骁此前本就有打算这么做,只是他刚到京城,被一堆事情绊住,这才耽搁下来了。
草长莺飞,初春,离国郡主缪玉出使大梁,谢兰辞奉命前去两国交界的奚山迎接。
“郡主安好,别来无恙。”
谢兰辞掀开轿帘,看向对面的人。
离国军队的最前方,缪玉郡主一身利落的高马尾轻便简装,她坐在红鬃烈马之上,笑容灿烂,目光始终汇聚在对面的谢兰辞身上,“谢大人,我就知道大梁陛下会派你来接我。”
皇宫御书房,御史陆遣玉连上了几个折子指责楚骁身为朝中重臣,却频繁出入青楼,有违法纪、有辱斯文。
陆遣玉指的青楼是月乐坊,背后老板正是楚骁本人,那是他在京城设立的打听消息的联络站。最近因着要查房鹤年,他就去得次数有些多,不巧被陆遣玉看到几次,这人竟大费周章写了折子参他!
楚骁黑着脸任由陆遣玉逼逼叨叨,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他开始想念离宫的谢兰辞,至少谢兰辞不会一件事说个没完没了,况且谢兰辞那身皮相尚可,他能忍住不去揍花他的脸。
楚骁忍无可忍,紧了紧拳头,对上陆遣玉的脸相当张狂自我:“我说陆大人,你这一天到晚的光关注我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陆遣玉被他说得一噎,随后指着楚骁羞愤道:“陛下你看,楚骁他不仅举止不端,还理直气壮,不思悔改,甚至对同僚出言轻浮随便。”
楚骁冷呵一声,哪怕在皇帝面前依然不把这位帝师放在眼里。
他的所作所为令陆遣玉更加义愤填膺,他恳求李舒瑜为他做主,以正官风。
李舒瑜也很为难,为防官员沉溺声色而惰于公务,大梁律法规定臣子不得狎妓,但民众却可以,所以很多时候对于官员出入那种地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举不究。
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李舒瑜便开口说了几句训斥楚骁的话,让他自省诫勉。
楚骁不情不愿点头应下,又道:“月乐坊的姑娘们盛情难却,邀我吟诗作赋谈古论今,臣也是没有办法,陆大人自己不解风情甘愿做和尚,怎么还非得要求别人和你一样?”
“你!”陆遣玉面红耳赤,又说不过楚骁,他气得拂袖愤怒。
“好了,不要再吵了。”李舒瑜非常无奈,“楚爱卿,这次叫你进宫,是有一事要告知于你。”
“什么事?”
舒瑜抬手示意,身边的太监拿出一道圣旨,笑盈盈对楚骁道:“楚将军接旨。”
“臣楚骁接旨。”
太监高声读出圣旨上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骠骑大将军楚骁,多年来为我大梁立下汗马功劳,朕深感欣慰,龙心大悦,而今楚将军已适婚娶之时,兹有安王嫡次女,秀外慧中,特封为公主,赐婚二人,择日结亲,钦此。”
楚骁心里大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面前的那道圣旨,常年镇守西北的安王李舒琢的女儿,那不是他的亲侄女吗!
楚骁苦笑,这群人对他的封赏拖延这么久,竟是想出了这么个破法子,给他赐婚。
罢了,今日就算不是安王之女,也会是别的什么人,左右不过一个派往他身边的细作。
楚骁胸中怒意翻涌,好你个谢兰辞,你不想让我好过,那大家就都别好过!
楚骁高声道:“恕臣难以从命。”
御书房里的大臣侍从皆是一怔,天子赐婚,何等风光,别人求都求不来,这个楚骁,是要抗旨不成。
李舒瑜当即变了脸色,问楚骁:“这是为何?”
“臣其实已有心上人。”
楚骁面露难色,开始胡诌八扯:“那人风华无双、世间仅有,臣拼了命建功立业,只为可以进京多看他一眼,若今生另娶他人,臣恐怕会抱憾终身。”
“哦,不知是何等佳人称得上一个风华无双,能让楚爱卿如此挂心?”李舒瑜也被他这只至高无上的评价勾起了一丝好奇心,楚骁毕竟是头等功臣,李舒瑜也不好完全不顾楚骁的意愿去做主他的婚事,便道,“你说出来,朕……”
见有回旋余地,楚骁刻意表现得大喜过望,立即接话道:“臣楚骁叩谢皇恩!多谢陛下成全,让我可以娶他为妻。”
李舒瑜后面的话卡在了嗓子眼,被楚骁的举动给堵了回去,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原想让楚骁纳那位佳人为妾,将安王之女和他的心上人一起迎进门。
这个楚骁,谢恩谢得也太快了。
趁李舒瑜没想出个找补来,楚骁又道:“陛下还记得当初臣归京时,曾许诺会帮臣实现一个愿望吗?”
帮楚骁实现愿望?李舒瑜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是有这一回事,当初在城门口迎接西南军的那天,他看着臣服自己的大将太过高兴,被连日的捷报喜悦冲昏了头脑,大手一挥就给了楚骁这个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