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公主……”
谢兰辞欲言又止,他怕这是陆遣玉的伤疤,提及会让陆遣玉伤心。
问到李昭月,陆遣玉脸上并没有浮现出难过之色,他道:“陛下虽一直不肯松口允许我和公主在一起,却也没有限制公主的自由,我们还是常常见面,这样便已足矣。”
“只是可惜,不能相守。”谢兰辞垂下眼睫低喃。是在说陆遣玉,也是在说他自己。
陆遣玉吹了吹手中的热茶,饮下一杯,反问:“我一生不娶,她一生不再嫁,这何尝不是一种相守?”
谢兰辞微怔,而后轻笑着说道:“我没想到,陆大人出身书香世家,竟丝毫不在乎名分,也不在意名正言顺。”
陆遣玉眼底有了些许悲凉,对谢兰辞摇了摇头。
“谢大人,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可是,我自知没有资格再去索要那些。世人说我品德低劣也好,一时糊涂也罢,都是我所应该承受的,怪不得旁人。”
明明喝的是茶,陆遣玉却像是醉了一般,滔滔不绝,述说了许多他和李昭月,还有陆老大人的事。
谢兰辞默默地听着,几杯茶水下肚,想明白陆遣玉今日为何会邀他了。陆遣玉的私事,就属他和楚骁最了解,可楚骁向来和陆遣玉话不投机半句多,陆遣玉便拉着他当听众来疏解多日来内心的苦闷。
陆遣玉无法释怀的,何尝不是他所郁结于心的。
儿女情长,忠孝两全,光明磊落。
和陆遣玉告别后,谢兰辞径直回了谢府。
他提前收拾了去西诏的衣物,谢钦走进他的卧房,见状问道:“公子这是要出远门?”
“嗯,”谢兰辞点头,“三日后我要出使西诏。”
自从谢兰辞身居太傅一职,政务繁多,他就鲜少离开京城,出使别国一去就是很长时间,往常谢兰辞都不会亲自去。
谢钦问他:“怎么这么突然?”
谢兰辞的眉间带着愁绪,开口却不知从何提起,“我……”
“是因为殿下吗?”谢钦不确定地问,“公子不想他再继续纠缠于你?”
谢兰辞没回应,谢钦便知道自己猜的就是原因,“公子还喜欢殿……楚将军吗?”
谢兰辞沉默了许久,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他把不能对楚骁说的心里话告诉了谢钦。
“喜欢的。”
“从来都喜欢。”
“很喜欢。”
谢钦没在多言,谢兰辞很少表露自己的喜好,他似乎永远无悲无喜,对一切都是冷淡的。
而对楚骁,却用了三个“喜欢”。
谢钦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到谢兰辞,“有悖伦常”这四个字形成的枷锁,对他家公子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公子,韩其求见。”
下人走了进来,向谢兰辞禀告。
“韩其,他来做什么?”谢钦一时摸不着头脑。
谢兰辞放下拿在手里的东西,韩其来找他,只会是因为楚骁,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见一见。
谢兰辞跟着下人来到谢府门口。
韩其站在门外,依旧摆着一张臭脸,神色中有几分着急,见谢兰辞出来,他说明来意:“麻烦谢大人随我去一趟将军府。”
第104章
韩其没有告诉谢兰辞所为何事,可韩其难得说话这么客气,着实反常。谢兰辞担心是楚骁出了什么要紧事,思量之后,还是选择跟他走这一遭。
楚骁卧房处的院子,石雕倒塌,所有的花木也被利器毁损,看起来像是被人寻了仇。
房门从外上了锁,周管家神情焦急地守在外面,来回踱步。
周管家看到韩其把谢兰辞叫来了,就像看到救命稻草般立即跑上前,苦着一张老脸忧愁道:“夫人,您总算来了,将军这个样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到底怎么回事?”谢兰辞问韩其。
韩其低垂着眼,有些不忍,把实情告诉谢兰辞:“将军他中了毒,每每毒发,便会失控,谁也不认识,把谁都当作他的仇人,见神杀神,见鬼杀鬼。看了很多大夫,本来已经控制得很好了,可是自从今天上午下了朝回来,他就再次失控了,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还要严重,连我也不能靠近。为了府上其他人的安危,我和周管家不得已才想办法将他锁到了卧房。”
“怎么会这样?”谢兰辞不敢相信,那个平日里活得张扬恣意的楚骁会如韩其所说,身中奇毒失去神智。
谢兰辞看向那个上了锁的房间,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疼得他说话都有些费力,“他是何时中的毒,我怎么会一点儿也不知道?”
韩其语气冷了下来,“九年多前,你亲自灌下去的。”
“不可能!”谢兰辞当即否认,他怎么可能会给楚骁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