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行意识到自己这么想了之后就是一阵恶寒,温竹一可是个男的,还是他讨厌的那种娘了吧唧的男的。
“请结合上下文,谈一谈‘鱼眼里发出诡异的光’的理解。”
语文老师钱诚良是个四十几岁的男的,瘦高,皮肤偏黑,头发黑白参半微微有点稀,讲课的语调总能让人听得昏昏欲睡。
厉行强迫自己不去想温竹一的事情,认真听了两分钟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结果下一秒就被钱诚良叫起来回答问题。
“厉行,你现在有什么看法吗?”
钱诚良又问了一句。
厉行憋了半天说不出来,钱诚良也没打算叫他坐下,这次期中考试150的卷子,他语文就考了89分,是全班唯一一个不及格的。
眼看着氛围变得奇怪,厉行干脆把卷子上自己写的答案直接读出来。
“因为草鱼很早就跳了出来,没煮熟,所以在光线较暗的地方看,眼睛里会闪着诡异的光。”
一阵诡异的安静之后,教室里传来间或几声轻笑,钱诚良气得拿黑板擦bangbang敲了两下讲台。
“厉行,我前面的都白讲了?”
钱诚良是真的生了气,他刚刚就看见厉行一直在走神,不由得抬高了音量:“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
厉行站得笔直一声不吭,被全班瞩目让他有些不自在,不过他倒不怎么在意,再过十五分钟就下课了,大不了一直站到下课。
余光瞥见有什么白的动了下,厉行看过去,是他同桌宋嘉把自己的卷子往他这边挪了挪。
宋嘉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那字写得比他好多了,横竖撇捺、工工整整的,厉行眼神好,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红笔整理出来的答案。
厉行正愁没东西说,就照着宋嘉理好的东西念了出来,好歹把钱诚良给糊弄了过去。
“坐下吧。”
厉行一下子就坐下了,没等他继续发呆就听见钱诚良说了一句:“马上家长会了,厉行,我得和你家长聊聊你的语文。”
家长会。
厉行并不觉得有人会来他的家长会,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谢了。”
钱诚良一走,厉行就对他同桌抬了抬下巴。
“啊……没事。”
宋嘉有些不好意思,他把笔记整理好放到一个文件袋里,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已经遮住了耳朵:“我们是同桌嘛。”
宋嘉还挺仗义,厉行想,要是宋嘉数学课答不出问题,他也会帮他。
总算熬到了放学,厉行背着个书包慢吞吞地往回走。
温竹一昨天刚说了要把老房子租出去,今天放了学,厉行就看到巷口停着辆搬家的小卡车。
厉行也没多想,视线扫过卡车上的一张旧书柜,又在那个穿着脏兮兮外套、手里拿橙色棒棒糖的六七岁小男孩脸上停留了两秒,便继续往前。
“欸小伙子,”卡车边上那个穿深灰色衣服的中年男人叫住他,他操一口外地口音,“你是叫厉行吧?”
厉行抬起眉,便听那男人继续说道:“你叔叔已经跟我们讲过了,他一会儿就过来接你。”
见厉行还没有要动的意思,中年男人便催促道:“快把你那东西理理好,一会儿我们就要搬进去了。”
厉行没想到看上去那么温吞的一个人动作这么快,呵了一声就把昨天就理好的东西搬了出来,其实他也没什么东西,就几身衣服和一小摞书。
走出去的时候,厉行回头看了一眼,这老房子虽然破了点,但算是学区房,要是往外租还是有人要的。
厉行没打算真等温竹一,他正想晚上要去哪里过夜就看见那辆黑色本田停在了面前。
温竹一从车上下来,他面上带着笑向他走过来:“阿行,这边。”
忽然得了个亲近的称呼,厉行颇有些不自在,他别过脸,又看到温竹一走过来拿他的东西。
“别动。”
见厉行皱了眉,温竹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站在那里,生怕厉行忽然反悔,便抬着眼偷偷看他。
少年人弯腰抱起一个纸箱子便向他的车走过去,见他没跟上,又侧过头问温竹一:“放哪?”
温竹一愣了愣,随即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他一路小跑着过去打开后备箱:“放这里。”
厉行就这么上了温竹一的车,他看了一圈,车内收拾得干干净净,里面还盈着一点淡淡的香味,比花香更淡一点,比清竹更浓。
不过等温竹一打开塑料袋,那点香味就闻不到了,炸货的味道几乎要香掉人的鼻子,瞬间侵吞了别的。
厉行有些无语地看着温竹一递过来的小袋子,是那种内层覆了塑料膜的纸袋,里面还有两根竹签子。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