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国庆七天假期太短,很快又必须到校。
离开时难分难舍。
唯一的安慰是快要满二十了。
一个月后,十一月二十六号那天终于到达法定结婚年龄。双方户口都不在首都,只能等到二十九号回江城领证,第一次觉得时间那么难熬。二十九号周五晚上回的江城,第二天一早去了民政局,星期天晚上再坐飞机回学校。
离别时不出意外,再一次十分艰难,心都痛了,对语文课本上那些分别诗的理解到达顶峰。
回首都的飞机上在脑海中默背复习了许多诗句,最后默背到“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这种,甚至想起某年夏天学校图书馆里背下的不知名小诗“而如今潮水在黄昏里回落,海鸥低低地盘旋,不可阻止的思念像波涛涌起,然后永远地破碎。”
下飞机回学校的车上,没忍住在三人群中发了感慨。
邹燕:“炸裂。”
施云:“哦豁。”
于是被动对“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句话也作出深入理解。
然而,连自己也没想到,更炸裂的还在后面。
寒假前突然发现怀孕了。后来推算过时间,应该就是在那一天……
因为经期经常不准,有时候也会神隐一两个月,孩子也乖没什么特别大的妊娠反应,加上体质原因,一点不显怀,所以,那年是直到第二年寒假前的考试周才发现的。发现时已经快满八周了,期间甚至参加过户外活动,还为了体侧跑过八百米,做过仰卧起坐……
为此,邹燕得知情况,在一连发了八个炸裂后,为那还未成型的胎儿提名“陆坚强”。
当然被否决。
开始纠结要不要生下来。
还是决定生。
在面临通知爸爸和家人这一环节时遇到难题:踟蹰不前,不知道如何通知,会觉得不好意思开不了口,像是犯下什么错误。
但没能踯躅一天。
——决定生下来的第二天他就通知了全家。
于是,继高三那次全世界都知道她要和他在一起了后,又一次,全世界都知道她怀孕了,他要当爸爸了。
大二下开学后仍旧回去上课,但申请了校外住宿,搬出宿舍,也结束了异地夫妻。——接手嘉云好几年后,他已经得心应手,不需要每天去公司。
开始在取名问题上犯难。最后取名陆早早:来的太早,同时,也是个男女通用的名字。又因为是个意外,还时常显得多余,小名就叫多多鱼。
两人期待的都是女儿。
然而,十个月后,大三的第一学期,足月生下一个男孩。
与期待的不同。
只能互相安慰:“生男生女一样好,儿子也是传后人。”
多多鱼在肚子里收乖到缺乏存在感,生下来也是低需求的天使宝宝,谁抱都行,谁抱都笑。一面担心他长大后容易被人拐走,一面又庆幸不用分.身乏术,影响学业。
大四毕业后没有耽搁,拿到全奖,和书中的程甜甜一样去国外读研。不同的是带着全家。于是邹燕称他为全职陪读丈夫。
邹燕:“当然要跟着你了,怕你在国外又有了家。”
人生总是充满各种意外。
比如这次突如其来的怀孕;比如几年前高考结束后,一向有点特立独行,不服管教,怼人不倦的邹燕最后报考的居然是军校;再比如,毕业后,被家中管教颇多,也总是很听话的施云没有听从母亲去考公,也没找工作升学,而是GAP year,参加了一个国际公益项目,去最遥远的南美洲当了一名丛林保护志愿者。
她也是三人中外貌变化最大的那个:瘦下三十多斤,从高中时马尾蓬松,不修边幅的壮妹,摇身一变成了小麦肤色,体型匀称,彩妆随手拈来的美妆博主。
其他人也在时间的推动下前进着。
郝佳在工作几年后升职部门经理,自考本科也考下大半,手下管着十几号人,让人很难把她与当年那个紫色头发的杀马特太妹联系在一起。
只是一直没结婚,逢年回家总要忍受何向红的唠叨:“你妹妹都要二胎了,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她也依旧翻白眼:“那不然呢,随便找个男人吗,找个和我爸那样的,等着以后离婚帮他还债,还要给他差点弄死吗?”
何向红只能讷讷哑火。
而自从两年前,郝佳一下子拿出十来万存款,还清生父留下的一半债务后,继母也再没有理由开口催她的婚了。
至于爸爸,赵金锐的那笔赔偿款偿清债务后,他也不再拼命出差,调岗到厂内清闲的工作上,等待几年后退休。
周博然和唐箐箐也早就结婚,但还在过二人世界。周博然当的是上门女婿,前去唐家所在的城市,在唐家的企业工作。而周外公去世后,周阿姨也关掉棋牌室去了那个城市生活,在离儿子近的地方买了一间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