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给邹燕一个“我很无语”的表情:“什么叫半分手呀?”
你又创了什么新词?
邹燕耸耸肩,低头用塑料勺捣弄化了小半的西瓜冰:“江恬又没和他正式好,算半正式好,那对应的不就是半分手?”
施云用行动表示更无语——抢了一勺她的冰。
由于这个提问,江恬陡然又想起和陆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心里乱糟糟的,不太想聊这个,她找了个别的话题把对话岔开。
回到家后,开始准备出远门的行李。
七月十号出门,先去首都集合,再一齐直飞阿姆斯特丹。
七月十三号,开幕式。
比赛即将开始,江恬总算能不去想和陆念之间的事,把全放心神在眼前最重要的竞赛上。
……
一切都特别顺利。
七月二十一号,为期两天的比赛结束后,成绩公布:中国队以一百八十九的总分,获得自□□年以来的第十七次团体第一。六名队员也都囊获金牌。
二十一号,颁奖典礼结束后,江恬回到酒店客房。
学校已经得到消息,校长亲自致电贺喜勉励,随后,班主任也打来电话。等结束通话,江恬还没喝一口水,手机响起,跳进来一条短信。
她看过去。
陆念:【有时间?】
江恬看着那条短信,知道他会说什么,他会恭喜她夺得金牌,也一定会提确定关系这件事。于是,她也不得不想起此刻,至多是拖延几天后就要面对的:告诉他两人不适合,会把手机寄还给他,就此不要再联系。
也就是邹燕所说的“半分手”。
心脏处一阵绞痛,江恬差点没呼吸过来。在床边坐了好半天,她还是决定等回国后再说,把这件事放到几天后。
于是如常地接电话,但对于他提到的确定关系,搪塞含糊过去。
……
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二十四号到了。
生物钟的作用下,早上七点多就醒来,江恬拒绝了这一天集体的外出观光活动,一直躺在床上,既睡不着,也不想起来去餐厅吃饭,脑海里都是大后天回江城的分手。
一整天都过的浑浑噩噩,没喝水没吃东西,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
晚上七点,队里另一个女孩子发消息喊她一起去自助餐厅吃饭:“今晚有不限量的三文鱼。”
江恬一天没吃,没什么力气,但也轻柔礼貌地拒绝:“谢谢你喊我,我不饿,你去吧。”
又躺了十分钟,郝佳打来语音通话:“才看到新闻,恭喜了啊。”
江恬向她道谢,习惯性说不算什么。
郝佳心直口快:“你凡不凡?”
江恬:“……”
姐妹俩关系比上辈子好很多,但也没什么可聊的,郝佳问了她一会国外好不好玩后,直接道:“下次开庭我会陪叔叔去。”
江恬愣一下:“什么?”
郝佳:“就那个画画的官司啊。”
说完,才反应过来,又道:“叔叔没和你说你妈画的那件事?”
江恬还有点懵:“没。”
郝佳:“估计是不想影响你比赛。”
听姐姐说完,江恬知道了妈妈画作被剽窃的事情,而爸爸前几个月的愁眉不展,背地似乎里忙着什么也有了解释。
他是忙着搜集证据打官司。
郝佳:“本来律师说这种官司挺难的,赢的可能性不高,尤其过去了这么多年没什么证据,都是近些年的油画也没法鉴定具体的年代,但叔叔还挺有门道的,搞到了那个小偷的录音。”
和郝佳通完电话,江恬立刻给江爸爸打电话,询问他这件事。
女儿已经比赛完,江敬业本就打算等她回国后告诉她,见她已经知道,便没有什么隐瞒地全盘托出。
江恬也终于知道了妈妈的故事:
小城市重男轻女家庭的女孩,从小拥有绘画的天分,好不容易全靠自己考上全国最好的美术大学之一,却因为一场师生恋,所有的一切都毁于一旦。
最后,大她二十多岁,利用她对父爱的渴慕,欺骗了她的身体与感情的老男人没有得到惩罚,依然稳坐教授职位,顺利退休,而二十出头的女学生却不仅因为堕胎,失去了生育能力,也没能毕业,甚至被家里断绝了关系,独身一人来到宁城谋生,郁郁而终。
江敬业说到最后泪如雨下:“我去求了你妈妈当年的同学,还有她那个……那位老师,可谁都不愿意站出来作证。”
江恬也听哭了,为妈妈坎坷的一生。
在女儿面前哭,即使隔着手机,江敬业也很不好意思。
止住眼泪后他感慨说:“这次多亏了陆念那个孩子,他刚好认识那位赵金锐的前女友,就是以前江城电视台的那个叫文倩的主持人,她人很好,愿意帮忙,用她的门路弄倒了他承认剽窃的录音,不然官司还不知道要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