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你有点不对劲,是因为遇到什么事了吗?”
湿润的水汽在这一瞬间漫上江恬的眼眶,她捂住唇鼻,强忍着没有呜咽哭出来。
这一个月她一直表现得很正常,在家人面前,在朋友面前,可能是她伪装得太好,没有任何人发现。可江恬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多么希望有人能发现,发现她的状态不对劲,然后过来关心问候一句“你状态不太好,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需要帮助吗?”
这一秒,江恬几乎忍不住要把一切告诉他,告诉他程家的事,告诉他她有多么的无助和惶恐。
可她不能。
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远在百里外的江城,连出现在她的面前,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都做不到。
最终江恬还是忍下哭腔,平静说:“没有,就是因为临近考试有点紧张。”
那一头陷入沉默。
江恬:“快十二点了,我去睡觉了,再见。”
等挂完电话后,她躺平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吸顶灯上的蔓枝纹图案,很久都不能睡着。
江城的别墅里,少年黑色短发湿漉漉,穿一件未合拢的白色棉质睡袍。
看着手中的手机,陆念剑眉微皱。
她到底怎么了?
……
第二天二十六号星期一,一大江恬照常起床去上课。
四月的最后一周没什么特殊,依旧是上课写作业,平淡到出奇,只是五一劳动节将近,教室的氛围中透出节日前的浮躁。
陆念也仍旧在午休和放学后给她发消息,因为星期日那天的通话,江恬不好意思再延迟回复他,尽量看到就回。有时候他甚至直接打来电话,江恬也接。
她能察觉出他偶尔会试探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江恬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说。
年华似水,稍纵即逝,五天的时光从指尖流去。
三十号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课前的课间,邹燕和施云来找江恬一起去厕所。等走出小白楼,回教室的路上,两人叽叽喳喳,都略为兴奋,讨论着假期安排。
邹燕说:“我要每天睡到自然醒,下午去我表姐家找宝宝玩,晚上再回来写作业。”
施云:“我哪里也不去,我爸妈估计加班,我要趁这几天睡个懒觉,把上次借的漫画一口气看掉。”
她除了看言情小说,也看各种漫画和杂志。这年的各种青春疼痛风的杂志很火。
接着问到江恬。
“江恬,你假期怎么安排呀?”抵达教室门口时,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问。
江恬一顿,温声细语说:“在家学习吧。”
邹燕和施云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江恬没有再说什么,垂着眼睫回到座位上。一分钟后上课铃响起,物理老师抱着课本走进教室,宣布开始上课。法定节假日前的最后一课,大多数同学心不在焉,江恬也神情不属,听不太进去。
老师的讲课声仿佛成了嘈杂不休的背景音,她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件事。
——程家妈妈要来了。
因为那些记忆太痛,江恬记得很清楚,上辈子被保姆看到后的第二十七天,下午五点左右,程家妈妈来了梅苑新村,而她刚好出门去超市买东西,两人在小区门口偶遇,程家妈妈假装问路,两人有了第一次交谈。
四十五分钟后放学铃打响。
明天放假,社团的晚自习取消,江恬背着书包,难得和邹燕、施云一起走出校门。告别后她独自回家,热了冰箱里的剩饭当晚饭。
洗碗江恬回去卧室学习,可总是想起明天的事,心神不宁。
于是早早睡下。
第二天早上,生物钟的惯性下六点她就醒来,蓝色的窗帘外溢进晨光,她用手背遮一下眼睛,翻个身背对窗户继续睡。
再次醒来中午十二点。
睁眼看一眼时间,她把闹钟调到四点一刻,依然翻个身,努力让自己坠入深眠,以暂时让大脑逃避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
四点一刻,闹钟响起,江恬起床。
有点饿,但没有胃口吃饭,洗漱后她坐到书桌前,拿出联赛习题册想要写会。但连题干也读不进去。
书桌上闹钟的指针不停走动,离五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江恬握紧圆珠笔,心也仿佛跟着秒针走,每一秒都是煎熬。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不想再跟程家人相见。仅仅是想到他们的面容和声音,胸口便是一阵阵发闷。
但为了家人必须去。
忽然想起手机从昨晚开始,一直在飞行模式。
江恬拿来看,关闭飞行模式。
一条短信刚好发进来。
陆念:【??????】
江恬这才惊觉因为心情不好睡得早起得晚,一直没看手机,完全忽略了他昨晚和今天发来的数条消息和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