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白国力像是想起那时候热热闹闹的，妻儿都陪在自己的身边的场景，眼底闪过想念。
秋穗愣愣地听着白叔叔陈述过往。
“后来有一次，我接到一个工作上的电话，原以为又要出去忙活了，但我同事告诉我有个曾被我抓进去的犯人，出狱后的第二天自杀了。”
“那人说起来也是可怜的，因为家里穷，老婆带着儿子跑了，老母亲又生重病，一时想歪干了抢劫，捅伤了人，被我抓了进去。”
“但进去后，老母亲没人照顾，很快离开人世，出狱后的男人受不住这打击，就自杀死了。”
说起往事，白国力现在终于能用平和的语气讲话。
“可那时候接到这通电话后，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只能一边哭一边吃饭，阿游那小子以为是他不吃饭惹哭了我，又担心又害怕，也跟着哭了扒起饭。”
“我们父子俩，就这样对着哭吃饭，吓得他妈妈以为发生了啥……”白国力想起来也觉得有一丝好笑。
秋穗听着这些旧事，紧绷的眉眼也不知不觉间渐渐放松下来。
“我那时候心生触动，对阿游说‘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再伤心也不要忘了吃饭，让肚子被装得踏踏实实的，也许就能熬过一天呢’。”
“自此以后，阿游都好好吃饭，不在这上面闹脾气。”
白国力咽下口腔里的白米饭，抬头看着秋穗。
“穗穗，如果啊……叔叔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人生熬不下了，就想一个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想着怎么都得吃上它，也许就能再多撑一天呢？”
秋穗眼中浮上一层水光，她鼻音略重地“嗯”了一声。
秋穗拆开一次性筷子，夹起大筷白米饭，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泪水偶尔滴落在饭面上，又被秋穗和着饭吞入腹中。
白国力看着眼前的小辈终于好好地吃上饭，无声地笑了笑，自己继续吃上了。
白国力吃得快，他早早收拾好自己的饭盒，等待秋穗吃完。
等待期间，他重新拿起秋穗写得那张草稿，看着她写在上面的分析。
越仔细看，越发现秋穗的逻辑思维能力极好。
不当刑侦人员太可惜了。
如果日后秋穗父母的案子解决了，阿游……又真的能活过来的话，穗穗可以参加成人高考，以她能力考上一所好大学不成问题，她往后再努力考进警察编制也是来得及的。
白国力有种将秋穗当作女儿的错觉，认真给她策划未来。
他看着纸上面对于凶手杀死龙科华的分析，陷入了沉思。
这一沉思，连秋穗吃完饭并把打包盒包扎好，收拾了桌面都完全忽略了。
秋穗叫唤了一声白国力，白国力这才回过神。
他指着上面的“目的”二字旁边的第二个猜测。
“穗穗，你最开始怀疑的人都是和龙科华有利益冲突，除此之外，就是你这写的第二类人群，这类人群可能不想让地凤市拿到扶持。”
“如果没有贺旭兵的事，我认为这个猜测还不一定合理，但冥冥中，就像阿游将贺旭兵的线拉了出来，我心里有个猜想……”
秋穗认真地倾听着。
“你看，贺旭兵的年纪放在11年，也才48岁，48岁的年纪还是身强力健，8·01专案组做走访时，曾找过那批装修工人的资料……”
白国力边说边拿出第二个文件袋，这里边放着的都是当年在地凤的调查资料。
他将那些装修工人的资料都摊在桌上，抽出一张写着“贺军超”的资料表，他上面写的记录比其他人少了许多。
“虽然当年临时工们在装修后就解散了一段时间，一些打散工的更是离开地凤市，但装修的头儿说了他们装修队即使缺人，也不会招一些丝毫不认识的人过来。”
“这个贺军超，也就是贺旭兵，是工头表弟的同乡。”
“他表弟当年说因为贺旭兵缺药钱才拜托同乡介绍工作，博物馆的工作结束后，贺旭兵说家乡生病的妻子情况不太好，又回去了。”
“专案组那时没有把这事特别放心上，现在看来，我倒想到另一个可能。”
秋穗不禁接话问下去：“什么可能？”
“会不会贺旭兵是专门受人雇佣的杀手？他来地凤的目的都是粉饰过的。”
“而且他的死亡现在看起来也蹊跷，我下午会去阿游实习的刑警大队一趟，贺旭兵的尸检报告和家庭情况都得问清楚。”
“如果贺旭兵的身份有问题，那整件事就更贴合你第二个猜测，也就是行凶者真正的杀人动机。”
“有人故意让他将龙科华杀死，并且将他的头颅放博物馆内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样的人，也许还真应了你所想的的那样，当年的在场者最是合适当这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