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唉,我就是惦记她,我还没能跟她说一句谢谢,我心里很不踏实。”
陈雨俊松开手,取走母亲手里的毕业相册,拉着她起来。
“妈,你想越多当然越在意,压力是你给自己的,我想那女孩也希望你健健康康地生活,好了,快回房间睡吧……”
“嗯,那我回房了,你也早点睡。”
陈雨俊目送母亲关上房门,才缓缓拿着相册坐在沙发上,他就着边上的落地灯射出的暖光,缓慢地打开相册。
没过多久,相册翻到了高三(5)班的集体照后就再也没翻过去了。
陈雨俊盯着上面不甚熟悉的同学,突然,脱下眼镜,用力摁压自己的鼻梁。
“秋穗……发生爆炸案后,她就中途肄业,没有参加毕业照拍摄。”
“不可能是她,9月23日那天我明明在学校里看见过她……”
陈雨俊对这件事不能深想,不单单是他的母亲产生一种不应活着的感觉,这些年,就连他自己也时而有这种奇怪的感受。
尤其是当记忆触及高三那年,学校发生的那起集体自杀事件时,他恶心呕吐的感觉就会越强烈。
“可惜淙游哥也死在那起爆炸案里,唉……”
陈雨俊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相册合上放回原位,熄灭灯光慢慢地走回卧室。
夜风凛凛,吹开客厅窗边的窗纱,幽微的动静在静寂中发生。
“呼呼……呼呼……”
喘-息声在老屋里放大,秋穗大脑的疼痛过了许久才得到轻微的纾解,她撑着桌沿艰难地站起来,看着黑屏的手机,想起自己曾说过零点过后会打电话给白叔叔。
如今记忆发生了偏差,新一段记忆以尤其蛮横的方式直接扎根在她的大脑,她的身体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缓过来的秋穗一边解锁手机,一边回忆这个时间线上的自己这些天做了哪些事。
因为没有黄慧的案子作为牵引,她没有主动地寻找白叔叔。
她无法确定白叔叔现在是否还在处理着一起和8年前相关的案子,蝴蝶振动引起的变化是否牵连到他那里。
秋穗解锁后,飞快滑到电话页面,拨通那个同样存了下来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未接通的提示音响了很久,就在拨打快结束,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电话空了一下。
有人接通了。
“喂,我是白国力。”
听到熟悉的声音,秋穗心里松了一口气。
“白叔叔是我,穗穗。”
“这么晚了,你打电话过来是出什么事吗?”背景音又传来多人的声音,有人似乎在找白叔叔,“等等,我出去接个电话。”
声音很快恢复单一,甚至能感受到空旷的背景回荡的脚步声。
秋穗想起刚才那些听到的人声,问道:“白叔叔,你现在在哪里?”
“江春市,怎么了吗?”
‘江春,第一条时间线里,我听到过白淙游的母亲说过白叔叔就在江春办案子,现在也是在那里,是什么事继续发生了?’
“白叔叔,你方便告知我你现在在处理什么案子吗?”秋穗做好会被拒绝的准备。
“不可以,穗穗,这是违反规定的事。”白国力果然拒绝了,“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白叔叔要忙去了。”
秋穗对这个回复不感到意外,她回首望向身后被烛光萦绕的遗照,与死去的父母对视。
“白叔叔,你现在是在查一起和8年前,也就是9·23火车杀人未遂案相关的案子吗?”她干脆摊牌,直截了当地问。
电话的另一头,白国力眉头狠狠一皱。
对方怎么会知道的?
哪怕江春的货车藏尸案最近两天在网络上发酵起来,但会和8年前的案子联系起来也是今晚开会后决定的侦查方向。
秋穗不知道这次白国力和李汉钟不是作为曾经的办事警察来协助江春市局,而是江春市局单纯地需要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来协助。
除了他们两个,公安部也来了2人。
不可避免地,白国力遇上自己不是那么想遇见的人,刚才迟迟未接来电,是组里的人在讨论得热火朝天,他没能及时听见。
专案组里能和秋穗联系的估计只有他了,他不可能是泄露消息的那个人,那谁把开会的事告诉了她。
但重点是告诉她也没用,无论是8年前的案子,还是江春的案子,都和秋穗没关系。
“穗穗,谁把这事告诉给你知道的?”白国力问出一个曾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相似的问题。
秋穗脸色有些苍白,这场对话进行了这么久,她可以确定白叔叔没有和她一样还保留以前的记忆。
秋穗嘴唇嗫嚅,她再一次尝试告知:“第二十五小时……事情在第二十五小时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