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门外。
正在打扫的阿衡听到房间里传来的歌声，小声抱怨道：
“什么怨公子兮、思公子兮的，还不如去洗一洗衣服！”
她今年十二岁，因为是个女孩，所以自有意识起就被父母送到了寺庙当童子僧，说是能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她哥就运气好一点了，进宫当了太监。
听说太监每天都能吃好好，睡好好，还有俸禄拿。
她简直都羡慕死了！做梦都想去宫里当太监！
而不是每天在这里，看那个坏女人的脸色，给那个坏女人干活！
阿衡想着这些，扫地的力道都因为愤怒加重了许多。
就在此时，房间里传来了那个女人唤她名字的声音：“阿衡。”
“来了！”阿衡不情不愿地道。
肯定不是让她端茶倒水，就是让她念书识字！
哎，没一个她爱干的！
果然，她到了房间后，那个女人抬眸瞥了她一眼，就道：“已经到识字时间了，为何还在外面耽搁？”
糟了！
这女人好像生气了！
阿衡顿时老实了：“那、那个今天院子外有许多落叶，不好打扫。”
第253章《长安如梦里》阿衡角度
女人的神色却依旧很严肃：
“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偷懒？”
阿衡：“！！！才不是！”
只不过……
“读书练字有什么用？还不如用这个时间多吃两碗饭，力气变大了，以后打扫就更快了……”阿衡看着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越变越小。
一刻钟后。
阿衡看着《离骚》的册子，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坏女人好心狠，竟然要她把全篇抄十遍！！！
阿衡伏在案前抄书，抄着抄着，就有些犯困。
她心虚地看了那女人一眼，便看到对方竟然也在练字。
唔，这女人不凶她的时候，可真好看啊……
写字也很好看……
她在写什么？
“二一？”阿衡疑惑地道。
女人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在阿衡以为自己又要完蛋的时候，对方才叹气道：
“是‘天下’，你之前练过的字、读过的书都忘了吗？”
阿衡：“……”
她鬼灵精地转了转眼睛，连忙换了个话题：“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天下，是萧家人的天下，皇上和皇后就是天下的主人！”
这是她之前下山去茶馆的时候，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所以印象很深。
然而女人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天下并非一家一姓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
阿衡：“……”这女人说的话她又听不懂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以后女人会慢慢教给她！
阿衡继续抄书，抄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可以教我写你的名字吗？”
她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可是还不会写女人的名字呢！
女人今天心情很好，竟然真的写出来了她的名字——
池虞。
“池虞。”阿衡悄悄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名字，然后开始在纸上一遍遍练习写池虞的名字。
只可惜，写得还是有点难看。
女人却似乎并不介意，只是含笑看向她。
阿衡耳朵不禁红了一下。
坏女人不罚她练字的时候，还是挺温柔的，比她娘亲还要温柔！
说起来，她一年只有十几天才会探亲回家，跟女人在一起的时间，比家里人多得多得多……
抄完两遍《离骚》，便已经到深夜了。
阿衡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肩膀，正要回自己的房间，却听到了女人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阿珩……”
阿衡以为是在叫她，匆匆忙忙去到了女人的房间。
却看到女人闭着眼，眼角带着一些泪痕，同时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很旧很旧的木簪子。
阿衡愣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哭。
而且，还是在梦里哭的……
不知道为什么，阿衡莫名觉得，刚刚女人喊的那个“阿衡”，应该不是她。
这种感觉，每次在女人喊她“阿衡”的时候，好像都会冒出来。
阿衡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没再多想。
等着女人终于没在梦里哭了，才悄悄离开了房间。
很快，就到了一年一度的，童子僧们回家探亲的日子。
阿衡却是有点开心不起来。
没有她，谁给女人扫地、做饭、端茶倒水？
坏女人最不爱做这些事了！
谁知，对方听到这些话后，竟然笑了出来：“寺庙当然会为我安排其他人，你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