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满满当当的。
第12章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够、够了。”陈轩木然注视小孩的脸,说。
浅淡的月光照不亮小孩子的脸,只能隐约看到一口黄黄的牙。
陈轩回过劲儿来,费鹤年是淹死的,那他的奇怪之处便跟水有关,这么想也就不奇怪了。
“鹤年?”费智坐在一旁休息,此时也走过来。
“智哥?!是你?”年年用略显稚嫩的声音兴奋地喊,但陈轩靠得近些,听到鹤年的轻微脚步声,似乎是往后退了半步。
年年诧异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光我,大家都在村里。”费智说,“一直没瞅见你,就寻思你在这里也过不去,我就代他们来看看你。”说完他走上前轻轻抱住个头才到他肩膀的年年。
“苦了你了,一个人在这里边。”
“我……我娘也在吗?”鹤年声音有些颤抖。
没等费智说话,喝足了水的陈轩就抢先发发牢骚,“当然了,不是你娘拜托我们俩,谁乐意爬这破山?”
“郭婶托我们给你带些东西来。”费智松开手,把包裹摊在地上。
“娘怎么也在……智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鹤年痛苦地捂住脸,“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我不想在这边看到你们啊!”
陈轩瞥了一眼小孩,不过刚初中的年纪,就这么淹死水里了,也确实短命。
“没什么。在这边团聚,也是好的。”费智不咸不淡地说完,笑笑,“家里就差你了。”
鹤年摇摇头,而后抬起脸问:“我娘是怎么死的?”
费智也摇了摇头,叉开话题说:“包裹里有她给你的信。”
费鹤年听完立即去翻包裹。
“明天早上再看吧,今天先休息。”费智拍了拍鹤年。
“不,我看得清。”
年年坚定地说。
陈轩的关注点倒不在母子情深,他在想,连费智都大字不识一个,郭婶能写出一封信来?莫不是费智为了先稳住鹤年而骗他的。
没想到费鹤年真的掏出一封被颠得皱巴巴的信来,借着月光看着看着就哭了。
陈轩纳闷,看向费智。费智低垂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真的有字?陈轩凑过去看了一眼,还真的有,字还很端正,像好学生的字。
“喂费智,你不是说你不识字的吗?”陈轩在鹤年的哭声中质问费智。
“能告诉我……我娘她……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吗?”身边的鹤年哽咽着说。
陈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抢答道:“她身上跟你一样流水,你自己想想她是怎么死的吧。”转头冲费智喊,“我问你话呢!”
一时三个人竟然都陷入沉默。费鹤年发愣,陈轩等费智说话。费智顿了一会,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把镰刀。
又来?陈轩看到刀光那一秒火速往后跑,被老树根绊了一跤,起来的时候刀已经挂在他脖子边上。
费智低头,冷冷地说:“死不了,但是会疼得想死。”
“我错了大哥!你干什么都是对的我再也不会乱说话了,我闭嘴我装聋作哑,我乖乖的我听你的!你说了不会动我……”陈轩豆大的汗珠流下来,某个瞬间他感觉到费智是真的想折磨死他,但是现在他好像冷静下来了,陈轩立即见热打铁老实求饶。
费智果然把刀收起来了。他说:“闭嘴,睡觉。”
“好好,我马上睡。”陈轩点头哈腰。
水库边有间空房子,陈轩特别殷勤地把两个人的床铺好,自己打个地铺,然后老老实实蒙头睡觉。
费智还在水边,跟可怜娃子一起挨冻。陈轩根本没想管俩人,翻了这么久的山他腰酸背痛的,没一会就睡着了。
眼皮分明是紧闭的,一幅幅生动的场景却浮现在眼前。他的视野矮了许多,勉强分辨出来这里是郭婶家的小卧房。床上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男人,如果不是间歇的沉重呼吸声,就快被当成死人了。
“二叔,我来看你了。”
陈轩听到的是鹤年的声音,他预料到了。总是断断续续地在夜晚意识昏沉的时候看到记忆片段,陈轩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第一次是自己的记忆,第二次却是费智的,这回,又变成了费鹤年。
恢复他空白的记忆是好事,但是跑偏到别人脑子里,就匪夷所思了。
“年年……”躺在床上的男人缓慢开口,不消说两句话,就剧烈咳嗽起来。
“叔你不急,慢慢说。”
“你平时忙学习二叔好不容易才跟你说上话……你二叔没能耐,没法继续供你读书啦,现在这个样子还连累你。”
费长寿转动混浊的眼珠子,朝向稚嫩的脸,“你要好好安慰你母亲,她一个女人……大哥死了后跟了我这个没用东西,现在我又要先她走了,她肯定难过得吃不下饭,你要好好开导开导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