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呢。我猜他应该在后山的鱼塘,我们都过不去……待会叫小智帮我们去看看。”大婶说。
“也行也行。”中年男人点点头,看向陈轩,“这位是?”
费平安抢在陈轩前面介绍,然后对陈轩说:“这是我大哥二哥,费永贵和费长寿。我们是哥仨儿!你旁边这位温柔贤惠的仙子就是我嫂子!”
“多大的人了。”大婶还是很受用地笑了,转头拉住陈轩的手,说,“你喊我郭婶就好。在这儿不要拘谨,你能进这个村就是咱们的缘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怕你们年轻人嫌这儿没劲。我们在这待久了,也没劲,正好你来了,咱们可以唠唠嗑。”
看模样是二哥费长寿的人一副大哥的口吻问:“小伙子,多大了?生前结婚了没?哪的人啊?怎么死的?”
费平安瞪了二哥一眼,“你查户口呢?”
“我就问问嘛,不愿意唠算了,咱抽土烟去。”二哥作转身状。
陈轩仔细想想,费智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看着呢,便老实说:“我都不大记得了。”
“不记得了?”二哥思考一会,“没事,慢慢想,其实吧有些事不记得还活得轻松些,反正咱死都死了,计较什么。媳妇,拿瓶酒我们仨跟小兄弟喝一点。”
一直不发话的大哥终于缓缓说道:“对你嫂子尊重点。我还在她就不是你媳妇!”
“大哥,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说我也是明媒正娶,拜过堂的。”
“大哥二哥,你们都吵几回了……”
呆在一旁的陈轩发现他四周烟雾越来越重,三兄弟站在他对面,他都快看不清他们的脸。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三个人说话的时候,嘴里不时冒出灰蒙蒙的烟尘。
陈轩开始咳嗽的时候,他的手被另一只粗糙的手拉住,往旁边快步走去,直到走出那片大烟雾。
“他们就这个样子,别吓着你了。”郭婶笑笑,“我给你拿点橘子吃,你在这晒晒太阳。”
陈轩站在平坦的大石头上,这里地处高势,可以看见村庄的全景。
星星点点的房屋坐落在山谷里,随着山脉向里延伸着。目光所及最远之处横亘一条大江,在刺目的烈日下波光粼粼。
许是日光太强烈,所有的景物都蒙上一层白纱似的。陈轩看得眼睛痛,便转过身背光站着。
他看到了不远处坐在木躺椅上晒太阳的费智,他身边矿泉水瓶里的水正好反光。陈轩翻了个白眼往旁边站了站。
“来,轩轩,这沙糖桔还是新鲜的。”郭婶远远地捧着橘子走过来。
看到还带绿叶的亮澄澄金黄黄的橘子,陈轩立马挑了一个剥开,也不挑白丝了,囫囵塞进嘴里。
满嘴的凉幽幽甜丝丝的汁水,陈轩有种好久没吃过的新奇和珍惜感,莫名想起糟心的发霉带虫的米,两相对比,一股热流就涌上眼角。
“又没人跟你抢。这橘子天天都有的,我们是都吃腻了。”郭婶把橘子放在石头上,就着手帮陈轩剥起橘子皮。
“天天……有?”陈轩腮帮子鼓鼓的,说话也含含糊糊。
“对啊。我们全都走了的时候,家里还有剩下的橘子。到了这边,每天一早,物品都恢复原样了,所以天天都有的吃呢!”
还带刷新的?陈轩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他自己能被刷新,那他会不会就离开这里,重新出现在路上?
他停止咀嚼,陷入思考。
“对了,刚才……你二叔和大叔吵起来……”郭婶坐在大石头上,目光深深,“其实啊,我是先嫁的永贵,就是老大。但是永贵跟邻家出门打工回来,就害了肺病,他死后,家里没什么积蓄了,老二就娶不起媳妇,我又寡着不愿改嫁别家,便跟了老二。
只可惜,老二后来也患了病。“
陈轩想不到刷新的条件,重新开始吃橘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婶子唠嗑,“老天爷真狠心啊。”
“谁说不是呢?我们家所有人都靠双手吃饭,却不知怎么招惹天神,降下病灾……”郭婶越说越难过,站起身来,“其实也怪他们太贪了,当初隔壁的费宝根赚的钱比大家干农活赚的多多了,村里人都眼红,就跟着他去矿上了。有时候我真宁愿家里盖不起这栋小楼,我宁愿我们一家子还住在土屋……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岁岁平安啊……
算了,咱们都在这里了,没必要再想了。“
陈轩看大婶哀婉的表情,出声安慰几句,又问:“治病的时候为什么不卖了楼给他们治病呢?”
“那个时候,老二已经快没气了,老三为了赚医药钱还在矿上上工。他们的意思是,他们的病治不好了,没必要再浪费钱……就算他们都死了,还要留下积蓄养活我、老母亲和年年。所以这房还是不要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