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已经成了妖,却仍然被本能驱使,越是奇特,越会让妖族心思激烈发生变化。
而那层薄纱所之效甚微,若非天暗作遮掩,定然是色境透关过。
巨蟒娇喝谷中隐,幼鹿羞鸣草野娟。
周遭昏暗不见光明,一旁是燕舞笙歌,乐曲充斥夜色,试图在掩盖着什么,他们沉溺在狂欢之中,谁也不知隔着一道墙壁的外头是何等光景。
那些未能被带走的狐妖此时仍然被迫在台上表演,火光越发明亮,将那套艳丽的薄纱衬托得越发诱人。
只是如此,就叫那些龙族移不开视线。
而比起只能远观而不可深究的龙族,此时的温九书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即便不用灯火,也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这薄纱之上的每一处做工,精致柔软。即便是被龙爪勾破了,也不会崩坏。
若是不仔细查看,谁也看不出这轻纱上的裂痕。
无论何等手法,都不免让人想要感叹一番鬼斧神工般的工艺。
但自始至终只有南浔极其不满。
上个世界的恶鬼不知从哪里学来败家子行为,日常把他花了重金买来的西装碎成破布,被南浔罚了好几次,却屡屡不改。
南浔还以为换了个世界,小金龙终于学会了勤俭节约。可如今看来,却又跟恶鬼差不到哪里去。
总不该是想让他把破了洞的衣服缝好,再穿一次吧。
南浔难得还能在失神之中吐槽着小金龙,正等对方试图将他捞起来时,荒僻的角落之中传来某些东西砸落地面的声音,并不算太过明显,却仍然叫温九书注意到。
他一手半搂着南浔,垂眸看向了地面,昏暗之中一个金色的石子尤其显眼,却无比熟悉,分明就是上一世京洛尘如命的珍宝,却在这一世差点送给他的金石。
温九书莫名涌起一股奇异的想法,他弯下身去将那金石捡起,随着他的动作,南浔这才被迫回神,下意识揽紧了温九书的脖颈,生怕自己掉落。
可还没等他说什么,余光却瞥见温九书手中那颗金石,脸色动情的神色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慌乱和紧张,“还给我……”
南浔伸出手想要去抢夺那金石,却差点摔落下来,还是温九书狠然按住他,才没让他摔倒。
温九书的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他紧皱着眉头,这才勉强平复好心思,可脸上却有些不满,“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南浔气息微重,好似在隐忍着什么,“金石,还给我,你,你要其他的,我都可以给你。”
他越这样说,就越叫温九书怀疑,他望入那只狐狸的眼眸之中,似乎去探究被掩盖的真相,“你先前不还是想送给我,如今就不肯了?怎么,难道你还想送给谁?”
送给你爹。
南浔嘲讽了一声,却还是只能苦苦哀求着,“哥哥,求你了,把金石还给我,好吗?”
他的声音柔软温顺,有那么一瞬间直击温九书的心灵,下意识将手中的金石还给南浔。
南浔面上一喜,正想伸手拿过,可温九书却骤然收回手,狠狠将他勒得更紧了,“我可以还给你,只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用这金石做什么?”
温九书有种直觉,这金石的用途十有八九与自己有关,可分明南浔宁愿被自己怨恨,也不肯说出真相,这让他越发不满,甚至还有些无措。无论此时的他与那狐狸有多亲密,却始终走不进对方的心底。
如此想着,温九书觉得心脏有些疼痛,他正想放轻声音好生哄着这狐狸,就看到南浔摇了摇头,紧咬着嘴唇,像是在强装镇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只是不舍。”
可绝情如京洛尘,连身边的人都能利用,又如何留恋所谓的亲情。
见温九书脸色越发阴冷,南浔小心翼翼地往前些许,像是在讨好那金龙一般,主动将留在当中的东西好生包裹着,“哥哥,你就信我这一次,我的命都是你的,我不会害你的。”
温九书额间上的青筋几乎要暴起,恶狠狠地盯着怀里的狐狸,他恨对方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可直到如今却不愿说出半点真话。
他就像是被世间遗忘,即便他掌权整个妖族,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却始终都无法得到留住他想要的。无论他如何做,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在自己面前消失。
“够了。”温九书满眼都是怒意,“既然你不愿说,那就永远都不必说了。”
说着,也不等南浔辩解什么,便狠狠地将他推入了深渊。
那一颗金石最终没能还给南浔,被温九书揣在身上,冷得刺骨。
直到南浔差一些失去了气息,温九书才勉强回过神来,满眼都是恨意,却又染上了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