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于这是否是真的,无从得知;风暴岭到底在那里, 我们也不知道。”
那篇残卷被费舍尔教授带回来了, 兰顿只看到巨大的风暴和雪峰,远处似乎有群鸟的踪迹。但一切都在象征岁月的斑驳中显得模糊。他心知费舍尔教授说得很对。
无从查起, 只是神话, 根本无法证实。
“薇达小姐, 你怎么想起来查这个?”
“只是突然拥有兴趣,发现这是各方研究中少提及的方向,我想尝试。”兰顿说,“但现在看来,我得放弃了, 似乎相关的有力材料太少了。”
“……唔, 看上去是这样的。”费舍尔教授看“她”脸色不太好,还以为“她”是因为探索的想法受阻失落, “不过薇达, 我欣赏你的精神, 这次失败还有其他的。学会还有很多研究课题,你可以慢慢考虑。”
“……谢谢。”
兰顿离开学会, 却又不自觉地回到了暮色庄园。天空放晴了。他坐在阳台上,藤蔓和阳光在他脚旁蔓延, 但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变好。
自诺拉和他在惊蝉镇中一起负伤后,他回来后, 就一直在查找解契的方法。
但目前看来,那似乎是毫无线索、虚无缥缈的指望。
的确,兰顿作为圣子也早知道契约不可逆。
但这次再度确认后,他的心情也落到了冰点。
在这段时间,兰顿不止一次怀疑,他和诺拉的关系只是因为这兽部的契约强硬地建立的,那是来自咒语的如同双刃剑的缘分。
这使当诺拉身边的南境好友、亲人们可以为她提供的是永久的保护时,他带给她的,却只能是永不可磨灭的控制、拘束和威胁。
兰顿的指尖发白。
望着远方,他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雾,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自己。
不久后,他带了瓶酒,走向了庄园的后花园、无人的角落。
他有时明白诺拉为什么喜欢喝酒,因为那可以让人放空自己。他现在就需要放空,因为再想下去,太累了。
但兰顿没想到的是,他竟做了个梦。
梦里,天下着倾盆大雨,兰顿踏着雨回到庄园,发现所有人都没有看他。除了诺拉。
她招呼他过去,面容严肃,却在看向一旁的男人时露出微笑:“薇达,快来见见你的男主人。”
兰顿看到她身旁站着一个高挺的男人,脸却被蒙在雾中,但从装扮上看得出是南境的大家族子弟。
“很高兴认识你。”对方也很有礼貌。
诺拉却把他拉到了一边,“兰顿,我要结婚了,我希望你离开。”
“……为什么啊?”
“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你待在这里,我很麻烦的。”
诺拉却用他常见的冷静语气解释道,“我是南境人,你是不死鸟部人,我们的立场本不相同。之前的十年能成功这么走过来,已经是我用尽一切努力才避免行差踏错。”
“你不知道你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一颗炸弹吗?”诺拉说,“我可以为了你承担风险,但我不想连累我的丈夫和他的家族。庇护你十年,是我的极限了。”
“…………”
“薇达,薇达……”
兰顿听到天空中、遥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唤。朦胧中,似乎有人抱住他,托住他的脸,喂他喝了什么。
“醒醒。”现实中,赶回暮色庄园的诺拉轻拍兰顿的脸。看他没醒,只能把他抚上一块巨石,再度喂他一瓶解酒药。
她长呼一口气。去了奥里家一趟,她才总算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
半小时前。
“诺拉,我喜欢你。”
当时,诺拉刚在奥里家完成宴席,听完奥里首领的安排,她正准备告辞,却突然被马修喊住了。在后山,面对马修的告白,诺拉目瞪口呆。
马修•奥里面红耳赤,还准备了一长列的慷慨陈词,却没想到还没发挥,诺拉不过上下扫了他一眼,就皱起眉头:“马修,你别告诉我你又胡乱占卜了一通。”
“……”这次换马修目瞪口呆,向后跳了一步,“你怎么知道?”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面露微笑,“哦,诺拉,看看你多了解我。这侧面说明了我们的合适。其实,我用的是你告诉我的方法,生死球。”
“……告诉我,细节。”诺拉一时无语。
之后,在诺拉的追问下,她才知道了她哥、马修这几个人干的好事。
因为一场预言,让马修这个神棍相信了自己和他会在一起。
马修于是乐呵呵地相信了预言,还打算照做,开始了今天的告白。
“我是预知者,都没有你这么迷信预言……马修。”诺拉的反应和兰顿当时听说时无差,“这太荒诞了。”
“但我……绝不仅仅因为预言,诺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