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的言辞很严谨。饶是神院来的神官对这里的事有所察觉,却也找不到漏洞。
不久后,这个事以隐秘的方式传遍了惊蝉镇。
除了缄默的克拉雷,其他人都震惊了。
因为这里面有两个影响,除了影响诺拉的评级进度外,还有一个,那便是关乎延审。
按照南境的规则,这种和原来判断有绝对冲突的“预知驳回”,会让案件进入延审期,那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和各方对接。而这个案件最后被被克拉雷接手了,这是后话。
而现在,监狱里的“禁术师”古尔也听说了,那些绝望的妇孺听说了,都非常震惊,直到诺拉在事后来了这里。
“不是放过你们,也不是放走娜塔莎。”
诺拉说,“我没有资格完全破除规则,不过是在钻漏洞,为你们拖一点时间。”
“……”
“我用延审拖延时间。而这段时间,克拉雷会去争取法案的通过,即——‘战时集中保护南民政策’。关于这个政策,据我查明,密会之前就有集中讨论过,不是问题。我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诺拉当然知道自己可以做更多,但是,她并不打算拿家族的核心利益来冒险。
现在的拖延,是她经过利益盘算后认为最合适的。
“然而,法案下来后,审判还是要继续,有克拉雷,密会会给予你们最公平的判决。”
诺拉轻声说,“密会不会放过罪犯,但也不会像惩罚恶人一样,惩罚一群为杀死恶人不得不奔走的善人。”
“在这之前,你们要受到监控,保持缄默,可以吗?”
诺拉换来的是柯塔林南民的集体沉默。但这沉默绝不是因为某种不甘,而是因为难言的感激和难以置信。
至今,他们不相信一个南境的贵族会帮助他们,也不相信对方会为了保护他们说出谎言。
但事实就是这样。虽然对方警惕满满,提出要监控和监视,但他们知道,那都是出于对对方自己势力保护的动机,而现在的状况太好了。
无论如何,南境可以平缓地活命,那对他们就是最好的了。
“谢谢您,诺拉小姐,谢谢您!”是一个母亲率先哭出了声,她在哭自己在北地经历的苦楚,在这个阴暗的工厂经历的痛苦,以及旷日持久的痛苦和煎熬,却最终因为一束光的降落还结束。
她曾经在思考生命的意义,但这一刻,她重新相信了。
而展现生命意义的,还有一位小孩手中的花。那朵绽放的花,被放到了诺拉的手里。
“克拉雷小姐,请您收下!”是之前那位恳求诺拉的小孩,“谢谢您的牺牲!”
诺拉接住了花,花香绽放。
“……哪里来的牺牲。”诺拉却轻轻笑了,“是我谢谢你们。帮我……”
“度过了一个难关。”
那个梦中的场景越来越远。
诺拉知道,她的瓶颈似乎过了。
……
接下来的一切是非顺利,诺拉派了人留在这里,和神院派来的人守住这里的南民,以侯调查。延审的法案也送回去了。
诺拉是时候回千圣城了。
但她回到自己居室的时候,发现兰顿在等她。他正低头为她收拾行李,整理得非常细致。
诺拉看了他一会儿,问:“伤好了?”
“……嗯。”兰顿抬头,“外伤昨天就彻底好了。多亏千圣城的好药。至于其他,治疗师让我也别闷着,说这样不影响……你呢?”
“唔。也没什么问题。”这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毕竟昨天他们就在外走动了。诺拉不由觉得他们刚才有点没话找话的趋势。
而忙碌了一天,诺拉感到疲惫,在兰沙发坐下了。
窗外一片蝉声,阳光照射到河面,诺拉靠着柔软的沙发枕,却突然听到兰顿紧张的声音,“你怎么办?”
诺拉说:“什么怎么办?”
“我是说你的预知审核。”兰顿抿唇。他当然也听说了这一天的事。
“哦,可能有一点麻烦。”
兰顿叹气。一点麻烦,他不认同这个词语。这意味着诺拉之前一段时间的功夫白费了。
诺拉却说:“我只是想通一点事。”
微风映入窗户,微微吹起了诺拉的发,耳发落到了月明石发卡上,诺拉用手撩开,冰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
她轻声道:
“有些麻烦我承受了,对我来说可能不过是被一根针不小心扎了的疼痛,现在或许会面临一次修行上的短暂失败,但纵观我整个人生,所拥有的的类似机会并不止一次,造成的影响是有,但绝不关键;
但这些麻烦对其他人,却是是生命永不能承受之灾,他们要付出的代价,是生命和精神的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