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密室,重新看向场内,对里面的人说:“我们谈谈吧。”
在那里,禁术师被困在一个禁制法阵中,抬起了头。
“谈什么?”
“谈谈,你们怎么杀了人——杀了斯卡达镇长。”
第30章 沉默的惊蝉(六)
诺拉现在已经知道了很多。她知道了集体犯案, 也知道真正的做案地点似乎是这里,并非河岸。
但她不知道的也很多,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为镇长夫人的娜塔莎会顶上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禁术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也是她现在要和禁术师对话的原因。
“有点意思。”诺拉冷淡地看着禁术师, 没什么表情,“一群南民杀人, 被镇长夫人顶罪。”
“……”禁术师的脸色惨白了起来。他似乎痛苦诺拉知道了什么, 也似乎高兴于她知道了什么。
但他始终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你要知道, 你现在不开口, 面对你们的会是什么吗?”诺拉说, “会是……”
“死亡。”
禁术师眼睛如蛇,“哪怕我们不开口,面对的也是死亡,不是吗?”
“但你说和不说,影响的是我们对斯卡达夫人的处置。”诺拉盯着他的眼睛,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我什么都想知道。这是你们现在唯一的转机。”
屋外的风流转, 晃动了坚实拔地而出的野草。它本身在在那里,在阴影处扎了根, 现在却开始了动摇。
“……”诺拉和禁术师的面前没有棋盘, 他们两个的表情却像是在下棋。而诺拉非常清楚, 禁术师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而过了很久,禁术师突然冷冷地昂起来头。他的眼神很冷, 面容残酷却憔悴。诺拉知道他准备开口了。他也真的开口了。
“娜塔莎在帮助我们,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人。”
“而她的丈夫牟尔•斯卡达在害我们, 是我见过最肮脏的男人。”
“肮脏在哪里?当初不是南民非要到这里来的,是他主动敞开怀抱, 结果到了这里,他把地牢化作猪圈,结界化作暗牢,这里成为他施展欲|念的乐园。”
“蝉,就是他的欲念。”
……
蝉……
嘒嘒嘒……养蚕园外,硕河之岸,传来蝉鸣声。被光明教徒围住的南民坐倒在地上,面露惊恐。
而当其中一位来自共助会的光明教徒女士半跪下来时,眼神变得更加惊恐,因为她发现,几乎每一个被抱在母亲怀里的孩童脖颈后,都被撕裂了一大块皮肤,露出了一个精致的伤疤。
精致。这本是与伤疤一词错误的搭配,但现在却成立了。他们的皮肤是被人生生挖下的,露出了猩红的蝉状伤疤,和斯卡达镇长的家徽和镇长夫人身上出现的疤一模一样。
诺拉在来之前,也看到了这样的疤。
这也是她没有立刻疯狂报复禁术师原因。因为她似乎懂了什么。
有的人的快乐来自帮助他人,有的人的快乐来自欲,而这个斯卡达的快乐……似乎来自破坏和施予。
破坏他人的身体。
施予他人痛苦。
而诺拉冷冷听着这位禁术师复述,逐渐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
是那位斯卡达镇长接受了南民,然而,他却有奇怪的虐待癖,不会和任何人亲近,却喜欢收集他人的皮肤。
而南民这群没有归宿、不敢逃离的人,就成了他手中最合适的小白鼠。
短短四年,在他建立起慈善之名的同时,工厂的地下妇女死了足有七个,孩童十二个。这件事本不为人知,直到一年前,娜塔莎•斯卡达通过诡异的尸骨发现了这里,居委会的人也跟随发现端倪。
而他们还没做出反应,便有人告了密。那一夜后,河蝉镇发生了惊人却密不透风的整治。
娜塔莎的背上多了块疤。
工厂的后院荒地下多了两具南民妇女的尸体。
几位激进的、想要去千圣城上告的居委会成员莫名掉入河里喂了鱼。
从此河蝉镇归于沉默,没有了人声,只有蝉鸣。
“治安官是牟尔•斯卡达的同学,来自贵族。他信任斯卡达,也不知道斯卡达通过什么方式,让他认为是这些平民的错。这些事都不了了之。”
“之后,娜塔莎和部分知情的善良镇民在帮助南民。但暴|乱后他们并不敢太明显,只敢给予一些饮食衣服的帮助这些妇女和孩童,做得很隐秘。他们算是小心帮助的一派。”
“但却有潜藏的更激进的一派,让我这个过路人,三个月前,来到了这里。”
“是一位短暂逃出的南民托一位‘地界传信人’找到了我的。”
禁术师冷淡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个久远、与己无关的小报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