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不会再有以后了。
——————
水下深沉,血水不断在水中蔓延,等虞卿回神的时候,她已经抱着谯笪君吾往上游去,出了水,看到的却是一个古怪的地方。
亭台楼阁,清雅水榭。
一方闲庭水池边沿,虞卿冒头而出,拖着谯笪君吾放在红木水台上,双腿还在水中,她已乏力极致,但来不及查看周遭环境,只查看谯笪君吾的胸口。
正好是右胸,虽破胸而出,伤及肺腑,但还好不算致命,她立即摸了他脉搏,脸色沉了下去。
一丝生机,即将湮灭。
虞卿深吸一口气,将他身体掰正,开始输入所剩不多的真气。
边上两把剑静静躺着,好像在看着她费尽心机救他。
也不知多久,谯笪君吾的气力始终吊着,但越来越弱,虞卿知道,他快撑不住了。
“怎么会呢,明明是那种命格的...该是长命百岁命不该就才是。”
“果然还是太蠢了,说了让他不要懂这些心思,何须救我。”
虞卿捏住了谯笪君吾的脸,像是气愤他的不争气,又像是急躁。
她的脸色很苍白,一身湿漉漉,但好像在火海里,她感觉到了那种燥热跟恐慌。
姐姐就是这么死的。
明明前一天她还高高兴兴去村里拿吃的,想要照顾她,她知道姐姐病得很重,可她以为吃药跟吃饭就会好。
小时候,她们饿了好几天,都以为会死,可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可是第二天,她就看着她活生生被烧死了,山洞传出了一股焦味,她看到了那些村民的脸。
他们始终对一个人的逝去冷漠或欢喜。
但她需要用一辈子去承受。
可她的一辈子已经给了姐姐,如何还能给他?
虞卿低下头,眼底有了红,但咬了唇瓣后,她面露纠结,好像在挣扎,在迟疑,甚至不甘愿,但最终,她好似在呢喃,“本是贪图点你的...结果还没得到就先得付出。”
“谯笪君吾,你怕是我虞卿这辈子做过最亏的一次买卖。”
说罢,她一只手覆在自己腹部丹田处。
大概看出她的打算了。
莫缺剑忽然祭出了光。
——主人,你这般,将命不久矣。
虞卿垂眸,淡淡道:“我不欠任何人。”
轻描淡写,别无它意一般。
莫缺跟无邪是情侣间,深情厚意,对此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因它们很清楚,这人世间能说得出口的情爱要么不长久,要么足够平凡而幸福。
更多的人,因为无望而沉默,因为沉默而错过。
虞卿低头,掌心真气旋转,闷哼一声,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些许,接着她低头,唇瓣轻触碰,唇齿间释出丹田中剑丹的精元真气。
这是一个武者,尤其是归墟强者才能凝练出的丹体,一如那位藏剑楼的临虚强者,他体内亦有一颗,不过虞轻天赋异禀,早在宗师级就凝练出了一颗剑丹。
剑丹内的精元真气是无法释放的,除非——它碎裂了。
她自己主动碎掉了剑丹,释放了精元。
水池波光潋滟,她撑着他的肩膀,附身寂然,发丝一缕缕,垂于他天地间连风都变得安静,而她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弱,直到精元入体,修补了他的身体损伤。
但她...撑着他的身体倒在了一边,抚住了腹部,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溃散,仰面看着天空,问莫缺:“这里是哪里?”
莫缺其实很悲伤,为她的虚弱而悲伤,又为她的平静而难过,“是我们上一代主人曾经得道之地。”
“你们?难道你们俩的主人在得道之前就是一起的么?那想来是很长久的情爱。”
“不是。”
莫缺否认。
无邪:他们可能一开始都不知道自己喜爱对方。
虞卿一怔,不太想问,但还是没忍住,“那是何时才知晓的?”
莫缺飘出了一行字。
——大概是我的主人杀死他的那一瞬间,她才懂了,而这里,就是他们最后一战的地方。
虞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再看这个居所,竟无端感觉到心里难以克制的痛苦。
他们的主人却是在杀死跟被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深爱对方,那她呢?
“那我可能没有你们的主人幸运。”
她这话也不知是何意思,但她已经开始吐血了,她问莫缺:“ 哪里可以出去?”
莫缺很疑惑,“您要出去,不跟他...”
“不用。”得了她的精元,他的性命无碍,只需要时间恢复而已,这里亦无其他危险,至于其他的...
何必再提。
虞卿不愿意纠缠这种事,艰难起身后,扶着柱子看向四周,竟发现这里是封闭的地方,她看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