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果一遍一遍亲吻奶奶的手掌,吻她的皱纹,吻她的老人斑。可奶奶的手心再也没温暖起来,留给荆果的,永远只有冰冷的触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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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死因不是心脏病发作,而是身体多处被砸压而死。
荆果回到乡下祖屋,目睹的是一片废墟。曾经生机勃勃的小院子,那几只经常被奶奶夸下蛋勤快的母鸡,只剩黄的白的羽毛沾着血凝在破裂的老石砖上。
警方来调查,邻居一家作为目击证人,一口咬定是房子年久失修,那天中午突然就塌了。谁知道老太婆还睡在里面,悄无声息的就给砸死了。
二奶奶提起这件事,伤心得一直用手背抹着鼻涕眼泪。告诉荆果,她过寿那天上午,奶奶跟她通完电话便出门了,结果半道上觉得心脏不舒服,实在走不了路,便又折返回祖屋,给自己打了个电话,说吃完药躺一会儿,晚点再来。
谁知那竟是奶奶人生中最后一个电话。
荆果独自呆坐在祖屋残骸之上,从日出到日落,从黑夜到白天。离开的那天,村里有个大车司机看她可怜,提醒她,邻居家在奶奶死的前几天租过一辆推车。
“女娃娃,你自己晓得就好哈,千万别跟其他人说。你们邻居那家人,村霸,谁敢惹啊?你要是报警啥的,我可不会出来作证哈,今天我就没见过你!”
……
荆果道了谢,拎着一口袋碎瓷片回了县里。进了游戏厅,把自己关在木板房里,用胶水一片一片粘起奶奶最宝贝的那尊旧观音塑像。
将观音菩萨端正放到书桌正中,荆果站得笔直,与观音的双目互相注视。她伸手指向观音,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质问着她:
“我奶奶跪拜了你几十年,你却没有保佑住她。她善良热心了一辈子,却也被人欺压辜负了一辈子,这样的人生,是善恶有报吗?”她摇头一笑,“你们都是骗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荆果报案、起诉,警方调查结果是证据不足,无能为力。邻居招摇过市,趁她不在乡下,迅速将祖屋残骸清理干净,招来工人开始修建聚财池。
再一次,荆果站在观音瓷像面前,平静外表下怒海翻腾。
她说:“你保佑不了我奶奶,也保佑不了我。从今天开始,我有我自己的世界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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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出课本堆里的新华字典,荆果第一次动用里面的钱。每一张都如此平整,像一枚枚粉红书签。
买了一条漂亮的、勾勒身材曲线的黑色蕾丝连衣裙,一出学校便脱下校裤和校衣,重新引来了威哥的注意。
威哥以为她回心转意,碰巧自己前几天才跟陈丽丽掰了,可谓是心花怒放。要去搂荆果的腰,被她一个眼神镇住,纳着闷儿把她带进自己管辖的会所里,关上豪华包间的大门。
“怎么个意思啊,小美女。”威哥摊开双臂坐进大沙发里。
荆果将一只信封郑重放到他面前的玻璃桌上。
威哥拿起一捏,“勉强一万。干嘛,买我一夜啊?哈哈哈……”
她没有表情地说:“你们不是做这个的吗?我奶奶被人害死,这些钱买我仇家的命,敢不敢?”
威哥笑到呛烟,在沙发上滚来滚去。下一秒,他眼神凌厉看住荆果,嘴角明明在笑,语气却令人不寒而栗。
“小妹妹,这点钱就想买命,你当我们黑she会是要饭的啊?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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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记:
今天是3月21日,星期二。收藏5,评论22。
作者把自己写哭了。
第18章 强|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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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哥在她耳旁嘀咕了几句,一脸得意,等待她的反应。
“我考虑考虑。”
荆果推开威哥,飞奔出金堂会所,只觉心乱如麻。县城里下起大雨,噼里啪啦砸在树上,像有巨人在汹涌哭泣。乌云密布的天空,不时蹦出一道耀眼的闪电,将大路上堵得水泄不通的车辆照得清晰。
站到一家杂货店门口避雨。看店的是个老人,将电视机按到本地频道,里面在播放县城今日热点。
“今日上午,全县中小学艺术节在XX一中隆重举行,莅临的领导有……”
荆果望着外面的雨帘,想到今天是叶颐代表学校去比赛的日子,因为下雨不能在室外举行,所以现在大家应该都在大礼堂里。
她想念叶颐,突然很想很想。
庆幸大雨淋湿衣服,浇走了威哥喷在她身上的烟味。她脱掉小黑裙,换上一整套校服,回到久违的学校。
不希望家里的任何事被同学知道,她请求班主任对外隐瞒,这段时间以来,同学们都以为她是因病休学,传得最广的版本是精神病。
所以当一个精神病浑身湿漉漉的出现在学校大礼堂时,无人不惊愕。甚至有领导怀疑她是否携带了凶器,试图蓄意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