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尚见惊扰了他人,顿觉有些无礼,连忙道歉:“无意冒犯,只是雪天路滑,不小心惊扰了姑娘雅兴,实在抱歉。”
程芝芝相貌是好看的,再加上她总是将自己营造成一个知书达理又天真烂漫的性格,在江州的时候便有许多男人追捧她,她心里是有一种优越感在的,所以当下听到凌尚这么说,心里觉得可笑极了,怎的这京都的男人都如此虚伪?
她心里这两天就一直不爽,现下是装都不装了,直接冷笑道:“这园子这么大,你倒是会挑地方。”
凌尚未曾想到这女子竟如此想自己,薄薄的脸皮登时挂不住了,红了个透底,身子又向下弯了弯,“姑娘莫要误会,实数无心之举,告辞。”
他起身就走,不想再跟这样的女子有过多纠缠。
程芝芝的火气立马就上来了,这男人当真是可恶至极,明明想结识自己,却还故意端着,倒显得她给自己脸上贴金一般,“站住!”
凌尚站住了脚步,还没等到他回头,就看到李清许身边的婢女仲夏从云起院里跑了出来,神情慌张。
仲夏焦急地跑出院门口到后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了凌尚!
她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跑到了凌尚的面前:“先生!您回来了!那正好!可不可以帮忙去看看姑娘,姑娘似是发热了!”
凌尚疑惑,这怎么离开了不过几日,这府里怎么多了这么多姑娘,他刚想问是谁,一道闪电从脑海中闪过,兰惜!
他赶紧说道:“走,去看看。”
心里觉得可能是兰惜,也就顾不上刚才失礼的事情,跟着仲夏就朝云起院走去。
来到屋里,就看到仲秋跪在床前,清洗脸帕,然后拧干放在床上之人的额头上。
凌尚走过去看到床上那张紧闭着眼睛,烧得通红的脸,真的是兰惜!
兰惜此时已经烧得睁不开眼睛了,浑身都疼,尤其是膝盖、脚踝、胳膊肘、还有背部这几个地方,疼的像是回到了诏狱皮开肉绽的时候。她就这样软绵绵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凌尚让仲秋将兰惜的胳膊从被子里掏出来给她诊脉,脉搏跳动减弱,有短暂的加速情况,再看她面色发红,出虚汗的症状来看,是发热无疑。
他轻声唤道:“兰惜。”
过了一会,兰惜小小地“嗯”了一声。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仲秋和仲夏扩大面积为兰惜散热,不仅仅是额头,身体的每个部位可以擦到的都要擦,水不可太凉,温水最宜。
他自己则匆匆赶回晨霁院抓药,煎药。
等到凌尚煎好药,端着药碗刚走到云起院的门口,就看到萧自衡穿着盔甲,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脸上表情冷肃。
萧自衡一心想着兰惜,都没注意到凌尚,直接迈步进了院子。
凌尚想到仲夏她们可能在为兰惜擦身子,暗叫不好,出声道:“阿衡!”
萧自衡听到凌尚的声音,停住了脚步,“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会儿了。”凌尚因为端着药碗,走的比较慢比较稳。
萧自衡看着他手里的药碗,心下了然,也放心了许多,凌尚的医术如何,他还是很清楚,很信任的。
“兰惜怎么样?”萧自衡问道。
“发热,我已经让仲夏和仲秋帮她降低身体的温度了,我这边也熬好了退烧药。”
萧自衡阴沉着的脸这才缓和了一些,他伸手接过凌尚手中的药,“好。”
凌尚看着自己手中消失的药碗,张了张嘴,话哽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萧自衡端着药碗走到门前,敲了敲门,“仲夏,仲秋,药来了,你们好了吗?”
“少爷?少爷您等一下。”仲夏喊道。
过了大约半刻,仲夏气喘吁吁地开了门,额头上挂着汗珠,脸通红通红的,“少爷,可以了。”
萧自衡快步进了屋子,穿过屏风来到里屋,就看到兰惜已经坐了起来,脸还是很红,嘴唇苍白且干,虚弱地靠在床架上。
兰惜还是很疼,就不想说话,抬眸看了一眼萧自衡,又重新垂了下来。
萧自衡走到床前,坐在床前的脚凳上,宠溺地说道:“我喂你喝药,这是退烧药,凌尚熬的,他医术很厉害的,你喝了很快就会好的,就不会难受了。”
兰惜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我又不是小孩子。”
凌尚进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心里咯噔一下,尤其是他看到了兰惜颈间挂着的那个金锁。
他记得萧自衡才跟自己说过,如果他有喜欢的女子,便一定会送那女子一枚金锁。
萧自衡用汤勺舀出来一勺药,然后放到嘴边“呼呼”地吹了几口气,才送到了兰惜的嘴边,“身上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