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她吓得飞快回头,踌躇两秒,一鼓作气把被子团吧团吧,扔到床上,盖到他身上去,梁书舟便再没忍住,闷声笑了一下。
池学勍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梁书舟的笑,一听见他的声音,她飞快的回头,可又只看到他闭上眼睛好像睡着的样子。
就是,光着一双腿……
不美观!至极!
因此,池学勍更恼了,踢倒沙发边上的行李箱,在里边翻翻找找,挑了一件T恤和黑色的短裤,还好裤子是系绳的,往死里拽着打了结还是不会掉的。
要走的时候,池学勍摸了摸口袋,环视了一圈,在梁书舟的床头,找到两部手机交叠摆在一起!
“……”
可还是那一双腿,没眼看啊没眼看。
走到床边,池学勍本能的放轻脚步,可谁想,她伸手去拿手机的时候,腰上一紧,她短促的惊呼一声,始作俑者仍阖着眼,单臂搂在她的腰后,微微使力。
池学勍推他,言简意赅,“松开。”
那双手柔若无骨,撑在他胸膛上,梁书舟睁开眼,双目黑沉,竟看的有些心猿意马。
在池学勍耐心走失濒临发飙的前一刻,他哑着声音,说:“去前台给我点点儿吃的。”
“……”
“路上小心。”
“……”
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池学勍想起了他行李箱里那厚厚的一沓手稿资料,她曾经见过的——
她毕设导师林教授的学术财宝。
林教授是国内功能聚合物材料及其在电子专用化学品的设计和合成研究工程的领军人物,他向来很忙,忙得四脚朝天却也要抽点时间提问他们几个,开题报告写了没,中期汇报交了没,论文拿来我看看……
据师姐说,林教授带本科毕业论文从来都是想解解闷,看看学术小白的笑话。
只可惜池学勍没让他看着,他还掂量着她的论文寻思半天,最后甩给她一份龙飞凤舞的手稿去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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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菁婚礼的前一天,池学勍才再见到梁书舟,他像是从什么商务酒会上回来的,西装革履的,没看见司机,就他一个人坐在车子后座,开了车窗,手肘搭在窗沿,掐着一支烟吞云吐雾,直到看见了她,眸光忽而明亮起来,在那层灰白色的烟气中,朝她伸出了手。
池学勍定睛看了他两秒,目光错过他看到了他身侧座椅上的袋子,里面装着她落下的礼服。
她没有上前,而是像他一样伸出了手,客气的说了一句,“谢谢。”
就这样,两个人都伸着手,却又隔着好些距离,梁书舟微微侧着头,遮住她的视线,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再近点。”
池学勍摇头,“我讨厌烟味。”
梁书舟揶揄着笑,“你怎么不说酒味?”
池学勍空了一秒,不搭这句话,表情看上去怪执拗的,梁书舟收回眼,不免一笑,不过也没有顺着她,他把烟换了一只手拿着,向后懒懒一靠,烟头就悬在袋口上方。
池学勍看着皱了皱眉头。
梁书舟眯了眯眼,“你过来,我就说一句话。”
无声的对峙,不过秒余,池学勍放弃了。无非就是一句话,他说是一句话那就是一句话。
她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英勇之意。
她把小高跟踩得“嗒嗒”响,向前走了一大步,裙摆被夜风吹到梁书舟的指尖,滑滑的,比那天的裙子要更柔软一些。
梁书舟笑了笑,手掌向上轻握住她的手,“明天少喝点酒。”
池学勍僵了一瞬,没有动作,只是狐疑,“你知道是明天?”
梁书舟只看着她,笑而不语。
“……”神踏马一句话,池学勍甩开他的手背在身后,咬牙道:“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气梁书舟,池学勍根本没听他的话,第二天在婚礼上喝的一点也不少,也不是她主动喝的,只是跟在郝菁身后一桌一桌打酒场的时候,她这里喝一口,那里陪一口,多是推不得的。
这么一层宴桌绕下来,池学勍喝到最后,脸反而越喝越白,跟个没事人一样,郝菁只当她是酒量好,还能站在她身边送客人走。
梁书舟到的时候,客人走了七七八,池学勍正坐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身后跑来一位男士,提着手里的西装外套想给她遮在腿上。
池学勍躲了一下,撑着墙壁站了起来,那男人又低下头凑近去看她,“你是不是不舒服,现在都结束的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你……”
“池池。”
梁书舟的目光定在那男人搭在她肩上的一只手,台阶上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向他这儿看来,仿佛他有多么的格格不入。
他笑了笑,若无其事的踩上两级台阶,站在他们的下方,池学勍今天盘了发,露出纤长又漂亮的脖颈,梁书舟抬眼,有一瓣馨香拂在他的鼻尖,她的眼睛亮晶晶,像是泡在了酒罐子里,眨一眨眼,都飘溢出令人迷醉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