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这样。
池学勍看着梁书舟微微侧身,身后是车水马龙的繁华街路,他还向后退了一步,手臂稍稍一抬,手腕搭在了白色的护栏上。
那护栏不过他的腰线,红色的油漆线尤为醒目,沾着些灰色的泥土斑点,在晕黄的路灯下显得有些灰黄,与他的白色衬衫折出明显的色差。
这并不是稳固的护栏,梁书舟却靠着它,十分自如。
“嘀!”
“嘀嘀!”
明知道那些车辆不大可能撞上他越过护栏的手肘,车子大多鸣笛警示,池学勍下意识往前靠近一步,提醒他:“你——”
梁书舟左手拉着领结往下拽了拽,听到她的声音,斜乜着眼看过来。
他的睫毛很长,延出一条长长的墨线。
梁书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隔着那么喧嚣的街头听清她的声音。
池学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看清他的长睫。
那时候,风卷着红透了的枫叶吹过他的袖角,吹到他的脚下,黄灿灿的路光从他头顶扑洒着,把他的头发染成棕色,给他的衬衫熨了几分暖意。
他拉着领结的动作一顿,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学勍。
空气中似乎有种无形的引力,鬼使神差的,她向他走去。
梁书舟目光紧随着她直到跟前,默了半晌,问她:“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池学勍坦言:“不知道。”
“我在想——”
手上温热,池学勍低头,他那样大的手掌,轻轻握着她的,带着她勾住他的西装裤袢。
黑色的布料与两人交握的手色差出奇的大,带着一些凉意,却又渗出说不出的滚烫。
梁书舟缓缓开口:“如果你拽住这里,叫我去下油锅,我也跳了。”
他的声音清润、沉穆,低下声来,诱惑至极。
池学勍诧异地抬起头来,看见他解开一颗纽扣的领口,微微敞开,清晰的露出他的喉结,他浅浅一笑,缓慢地收回了手。
完全没有意识的,尚在恍惚中,大概是因为没有人扶着,池学勍好似觉得自己的手在他腰间抖了一下。
下一刻,手上已然又是一紧,比方才要更多一些炽热,梁书舟正弯着嘴角,意味不明的笑笑,“可是池池,男人的裤袢,可是轻易——”
“拽不得的。”
“!”
第19章 风雨大作
终于知道了
在这叶将落尽的秋日
终于知道 什么叫做
诱惑
永远以绝美的姿态
出现在我最没能提防的
时刻的
是那不能接受 也
不能拒绝的命运
——摘自席慕蓉《诱惑》
——
大概是在那一刻,池学勍才想起来她说过的一句话——
“梁书舟,我没那么大能耐。”
可她却忽视了。
梁书舟,他有这样的能耐啊。
他盯着人看的时候,可以自如转换淡漠或深情,对着所有人恭而有礼,唯有对她特许种种,偶有强势无赖,唇角扬着令人迷恋的色气,涂染不吃烟火食的高寒俊逸,在她装聋作哑的默许下,一步一步比入风流凡俗。
男人的裤袢有什么拽不得?
池学勍当时也只晓得这大抵是过于亲昵,心中蔓延后知后觉的无尽羞涩。
梁书舟在后来告诉她,以一副可说不可说的表情,微眯着眼细瞧着她,“约莫等于我扯你的这里。”
他的手掌绕在肩胛骨,指尖挑动那根细细的内衣肩带。
“嗯,你的头发有点长了,这里,扎到了眼睛里。”
在他认真的目光中,池学勍眨了眨眼,右手抬高,指尖轻轻拨动他额前的黑发,露出他浓黑的眉毛。
像是从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转移话题也太过于不诚心,梁书舟轻笑一声,顺从地微低下头,问她:“嗯,好了吗?”
这个问题很奇怪,又不是扎进她的眼睛里,他自己能不知道吗?
池学勍下意识向后仰着脖子,与他隔了些距离,顺势动了动左手,却没能抽动半分,顿时有些羞恼,抿了抿唇,眸中转盼流光,好不无辜可怜。
梁书舟喜欢她这样无助的小表情,单纯可爱到他想再欺负、更欺负一些,不过当下也许不能够?
“还拽?是觉得我不算男人?”
梁书舟说着,双臂向前一揽,勾着她的腰肢把她带入到怀里,薄唇擦过她红透的耳廓,引得她微微一颤,缩着肩膀倚进他的脖颈,脸颊温热,压着他的动脉,格外有分量。
“唔……”池学勍抗议,“是你拉着我的手。”
“是吗?”梁书舟好似铁了心的要和她算账,“让我想想上一回——”
“上、上一回也是因为你拉我,我刚好手够到那里。”
池学勍想起晚间那条落叶絮絮纷飞的校园小路,他们相拥在一起的相片已经流传整个吉安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