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肯更进一步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浮州帮过北越一次?还是因为浮州已经是北越的囊中之物?
对谢无尘来说,这些已经没有当初重要了。他所有的过去都是虚渺不确定的,除了先生。他决心过不再顾念人间事,只是间接地触碰到时,仍会心神触动。
除此之外,他可能只是需要北函关兵败的真相来安慰自己,从真相中贪图一份安心。
谢无尘轻轻地缓了口气。
既然先生替他往北函关走,应当会在他会想到的地方等着他。他要找到先生,还有陆师兄,带他们回学宫。
白知秋温柔地望着他,手腕一转,与他十指相扣。
“夕误心有九窍。”白知秋轻声道,“不要担忧太多,许多事,知晓了才能放下。”
“我明白。”谢无尘道,将手指扣得更紧,“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
大家千万做好防护,朋友二次感染变成了肺炎,中间只隔了两天。
感谢观阅。
第75章 问路
“好似是我先问你的。”白知秋道。
谢无尘沉默片刻, 牵着人往前走了几步,又顿步站定,转过身正对着白知秋:“去买耳坠吗?”
“可以。”白知秋碰了下耳垂, 刚抬起脚, 又补充道,“不过,多半戴不上了,先要找穿耳师傅重新穿耳。”
谢无尘目光落在他耳上那枚小痣上,停了一下:“疼吗?”
“会疼一下。”白知秋瞧着谢无尘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兮兮的模样, 觉得好笑, “连小伤都算不得,能有多疼?”
话音刚落,谢无尘就抬起了两人相扣的手, 冷漠道:“你数一数, 只算手上, 有多少伤?”
“不知道, 你要数吗?”白知秋张张手指,诚恳道。
路上奔波几日,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但谢无尘就是觉得尚未消去的伤痕碍眼,越看越心疼。
他将白知秋作乱的手指一根一根压下去,跟人僵持着, 在大街上站成了两尊雕塑。
白知秋越过他的肩, 朝后瞅了眼,眼角含笑,道:“你当真要在街心与我较真?不怕碍着别人的道?”
大概是今日的事情还算顺利, 这人现下的心情应当算不错, 多日不见的逗人劲回来了, 语气轻快又愉悦。谢无尘盯着他,认命般地恨声叹气,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从步子距离和速度来看,白知秋可能是真的把人惹毛了,可手上的力道是一点没松。他踩着谢无尘的步子追了几步,觉得不太行,于是在这个间隙里四下扫了一圈,温声道:“好了好了,你方才说,你想去找夕误。”
谢无尘并不理他。
“你等一等。”白知秋道。
谢无尘没等,不过很明显放慢了步子。
白知秋有意更慢一点,道:“你多少拜在夕误门下十载,多少也算我门下徒孙……”
谢无尘:“……”
他怀疑自己带着的不是个人,是个催命鬼。
他乍然止了步,听白知秋继续用一种轻而淡,却笑吟吟的语气说下去:“……卜卦相术是一点不知不晓。照你这般走下去,怕是走到街尾都走不出个结果。我教你一招,学么?”
白知秋偏了偏头,眼中盛着一点笑意。
谢无尘认认真真将白知秋方才的话品咂一番,认为只有最后一句能算得上人话。
但是“不学”两个字又说不出口。
那个音在他唇畔转了几周,最后被他嘴唇一抿,“咕咚”咽回去了。
白知秋温润的眼睛弯起,微垂的眼尾一勾,被街边灯火暖盈盈照着,几乎有了惑人的意思。嗓音和笑意一样,温温柔柔地:“想学的话,去找枚石子。”
这种笑谢无尘很熟,在碧云天上的时候,白知秋每次有什么坏心思了,面上总是这样温和无害,又略显狡黠的。
谢无尘转眸向周围看去。
苍郡奢华,路上铺的是这边特有的一种灰土烧成的石砖,清扫得干干净净。人群往来熙攘,车架“吱呀”碾过。放眼望去,琳琅满目,唯独没有白知秋点名取用的小石子。
“其他的可以吗?”谢无尘问。
“唔。”白知秋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既然是向天问路,自然是与你我无关的物什最好。你若是用你的随身之物,问出的结果会更接近你的心思。”
“这样……”谢无尘似是在思考,而后,他自袖中取出一只阵盘,从上面抠了一颗玉珠下来。
白知秋:“……”
一言难尽心绪复杂的终于换了人。谢无尘如愿以偿欣赏到了白知秋难得的变脸,觉得自己真的没跟白知秋学到好,净学会欺负人的功夫了。
欣赏完,他甚至还好学不辍地问了句:“灵玉的话会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