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皇后院里放美貌仆婢是一回事,虽恐会惹怒皇后,但真要追究起来罪行也重不到哪去,但要是他敢拦着皇后跟前的人不让她在府中行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追究起来,给他安个意图谋杀的罪行也是行的,自然不敢拦人。
李媪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裴镇正待着的楼阁。
她和警惕四周的护卫说了一声,便轻易进到楼里。
目光张望一下,她很快看到坐于最上的天子,而在天子之下隔着一段距离的,便是那位庞大人,以及其他一些官员,他们分坐两侧。
厅堂之中最中间的,则是那些身段袅娜的舞姬,以及若干抚琴弄瑟的侍姬。
李媪看了眼她们身上的穿着,心里暗哼了声。
心想那位庞大人倒是深知女子怎样穿最勾人,也不怕她们被夜里的风吹着,明日冷病了。
心头不满一瞬,她把眼中的焦急与慌乱挤的更重些,形色仓皇的从那位庞大人跟前跑向天子。
庞烈看到她,眼睛眨了下。
皇后跟前的侍女怎么来了?
眼睛不由得跟着她,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李媪跑得满脸通红,一到天子跟前,便跪下去,道:“陛下,您快回去看看,娘娘手腕钻心疼的毛病又犯了,刚刚奴来时,娘娘脸色白的差点晕过去!”
手腕疼?
裴镇本来看她形色仓皇,已经以为是越姜那边出了事,心中正往下沉,但此时,听她说完,他的眼神顿一下,倒是不如之前着急了。
这仆婢用了个又字。
但她从前哪有手腕疼的毛病,何以用个又字。
不过,这仆婢话中虽可能有假,但越姜想以此让他回去肯定是真。
正好他本来也看得心烦想回去了,倒不必在这继续待。
裴镇顺势面色一沉,忽地掀衣,大步而去。
往外走时,脸色极不好看。
李媪赶紧追上去。
而庞烈,在看到天子竟然毫不犹豫立刻就走时,脸上呆了一下。
陛下便问也不多问两句,直接听那仆婢说了一声,就回去见皇后去了?
他觉得离谱。
多拙劣的借口啊,还手腕疼……是在暗示被院子里那些漂亮婢女气得手腕疼罢?
他活了几十年,见过别人得什么病的都有,但从来没见有人把区区一个手腕疼,喊得跟天要塌了一样。
哦,也不完全没有,他后院那些个夫人争宠时,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毛病都有,其中好像也有和他说过手疼的?但他一去,她手疼的毛病就好了。
庞烈嘴角控制不住的抽动。
这种连他都能看出来的手段,天子竟然信了……
他今天这一出,这是白准备了?舞姬们的舞还没到最精彩的时候呢!
而舞姬们,此时也懵了,动作都乱了好几拍,踩了好几脚跟前的人。
这场舞变得毫无美感。
庞烈无心去看她们的动作乱没乱,回过神后,他拔脚也立即追上去。
其他官员想了想,也跟来。
但最后几人全都被拦在了院子外,没人进得去。
庞烈脸色微僵,面子有些挂不住。
但他很快恢复,清了清嗓子,问:“我听皇后跟前的侍女说皇后病了,不知院中现在可有医官?可要我命人出府去请大夫?”
领头护卫:“已经去请尹医令,大人不必再去请大夫。”
庞烈听完,笑着道好。
之后他没再说什么,就一直站在院子外。
领头护卫不由得看他,他还站在这做什么?
庞烈面不改色,佯装没看见他的眼神。
反正,他就在这等着!
还不信天子进去后就不出来了。
他身后几个官员见了,本来打算退下去的脚步只好扎在原地,没办法,谁让他是他们上官呢。
而院子里,裴镇早已进屋。
他此时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他以为李媪是受她的命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他回来,回来后她应该是什么事也没有,但这会儿,他看到的情况并不是他想得那样。
她双眸闭着,脸色发白毫无动静。
裴镇一瞬间想到了年初时的不好回忆。
离着还有几步远时,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发僵。
她此时闭眼的模样,和年初之时极其相似。
拳头握起,脚步在一瞬间的僵顿过后,立即加快,三两步到她跟前。
他先喊了她一声,接着又推弄了她一把,可她不见醒来。
裴镇神情更加难看,心里还发慌。
目光一瞬间戳向李媪,凌厉生风,“怎么回事,不是说她是手腕疼?如今为何却躺在这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