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姜瞬时被喊精神了,睡意全无。
有些黑脸,气的不大想理他。
但她不理他就再喊一句,同时手也摸过来,挪着她的脸过去,仍旧是固执喊她,“越姜。睡死了?”
越姜无法,回应他一声,“没有。”
裴镇放心了,又躺回去,“嗯,睡罢。”
没有再喊过她。
只要她能喊醒就行,他刚刚又梦到了年初时的情形了。
那几天的记忆实在是不太好……裴镇两道眉半拧起,久久未松。
过了许久,眼看时辰实在是不早,明日又要一早起来忙活立春祭祀一事,便强行闭眼睡去。
……
翌日,天尚昏黑,夜漏未尽五刻之时,正月十六立春至。
太史台青钟敲响,一声沉闷浑厚的“咚——”音似春雷滚滚,响彻皇宫内苑,接着,太史令快步赶来觐见天子。
马岩庆至内寝低声唤醒天子与皇后。
裴镇一听到声音就醒了,嗯了一声,跨下床榻,顺道把越姜也一起扒拉起来,“莫再睡了!着李媪进来梳妆,片刻后出东郊祭祀。”
越姜迷迷糊糊勉强坐起,她揉着困涩的眼睛,低声道一句知道了。
但裴镇看着,她并不大知道。
觑着她马上又要黏起的一双眼睛,皱眉看她。明明是早和她说过今年立春祭祀要带她一起去的,她却还是如此困顿,于是才穿罢衣服,便回来捏一把她不太清醒的脸,“精神些!”
越姜脸肉一疼,暗暗瞪他一下,“精神着呢,别掐了。”
裴镇弯唇笑笑,又抚一把她的脸肉。
“就你怕疼。”
又朝李媪道:“快过来,伺候她披衣梳妆,过会儿便伺候皇后到前殿去!”
李媪抱着一身皇后青衣吉服,躬身答是。
裴镇嗯一声,又看一眼总算眼睛睁开了的越姜,抬步去见太史令。
……
两刻钟后,越姜被李媪伺候着洗漱妆扮好,而此时,外面天色也才微微露出熹光而已。
李媪捧着一小叠点心来,低语:“您先吃几块垫垫,待回来再用膳。”
越姜:“嗯。”
她直接坐在妆台前用了两块糕点,用罢,饮茶漱口,又重新对着铜镜梳理鬓发。
看着铜镜里的宫装美人,越姜不由得有点出神,说来,她两世倒是长了一副极为相似的容貌,不过是此时的眉眼要更柔和些罢了。
轻轻抿一下唇,冲李媪道好了,起身去前殿。
至北章台议政殿外时,天色已经又亮了几分,而前边辇驾早已经备好,裴镇正负手而立,面朝东郊的方向。
侍立于裴镇跟前的马岩庆眼尖的看到了越姜,他到天子跟前低声,“陛下,娘娘过来了。”
裴镇嗯一声,回头看越姜。
待她走近了,冲她颔过首,便抬步上辇。
出郊祭祀,帝后并不同乘,越姜的辇驾在裴镇的后面,且规格也要降上一等。
越姜被宫人扶着也上辇,居左而坐。
这是女侍前两天才讲过的细节,说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
天色大亮时分,辇驾出得皇宫正门。
百官随从,将卫林立,俱是着青衣青帻,声势浩大至极。
沿路途中,翘首张望者络绎不绝。
至东郊,供麦与羊,设坛祭祀,念祝词,东拜。事毕,洒酒于地,拜神明,以期秋日五谷丰登,万民食能裹腹。
祭罢,还返宫苑,赏公卿百官,赐宴。
当日下午,祭春才过,忽见乌云聚拢,不出片刻,春雨濛濛。
太史令见雨大喜,匆匆谒见天子,称颂此乃吉像!
裴镇自是不信这些的,但有这个兆头也很不错,都说春雨生万物,有雨,今年才不会旱。
与他说了句“善”,遣他下去。
春雨绵绵一直下至傍晚,天色将暗时分,裴镇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回到寝宫。
越姜看到他,起身迎一迎他。
裴镇颔首,慢步过来。
他身上还是今早为祭春穿得那件青色素服,此时不紧不慢过来,倒是削弱了些他身上的军悍之气。
“尹碣来诊过了?”
越姜:“来过了,仍是叫继续喝补药。”
裴镇点点头。
心里却暗自皱眉,她这药也不知还要喝多久。
是夜,趁着她去洗浴的功夫,把尹碣唤来,“她还要养多久?”
尹碣:“娘娘上次病得突然,为求保险,臣以为最好养到这月底。”
月底……裴镇拧了下眉。
但没说什么,只颔首表示知道了,示意他回去。
尹碣退下。
当晚,裴镇直到越姜上榻睡去后,看东西看得疲了,这才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