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太庙后,裴镇总算放缓步子,越姜得以缓一缓脸色。
连上二十四级台阶,她脸都爬的红扑扑。
暗暗平一平几乎乱掉的呼吸,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长香,与裴镇一起下跪祭拜。
祭罢,亲手把香立于香案之中。
这时,宫人又捧着椒柏酒来,高举头顶。
岁旦饮酒辟疫气,以期祛邪防瘟,长命百岁,这是从祖辈就传下来的规矩。
裴镇先拿了一杯,接着示意她拿另一杯。
越姜知道这个规矩,默默接过。
两杯椒柏酒罢,口中辛辣不止,越姜口腔直发烫。
好在只是辛辣些,并未达到烈酒地步,才饮两杯就叫人吃醉。
从太庙出来,越姜迎面迎着寒风,准备回宫。但裴镇不打算回去,时辰尚早,回去也是无事。
带着她下台阶后径直拐了道弯,往御兽园去。
冰天雪地,寒风猎猎,越姜不明白他大冷天看什么异兽,还觉得不够冷?!
“您去罢。”她不想去。
裴镇低眸看她一下,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直接走。
“你就是走少了才怕冷。多走走!”
越姜被拉的身子微歪,不得不跟着上前。
……
到了御兽园。
越姜望着眼前寥寥几只的野物,扭着直冒热气的脸瞥一眼身旁负手而立的裴镇,这便是他拉着她走了将近两刻钟要看的东西!
少的比别家家里圈养的还要可怜!
裴镇神情稳如泰山,淡淡道:“嗯,是少了些。”
“既没什么看头,那回罢。”
就一只老虎几头麋鹿,还不如他秋日山林狩猎时碰着的多呢。
裴镇看它们几遍,也有点嫌弃。
“明年田猎再抓些进来。”今年是不行了,今年太忙,没那个闲功夫。
越姜低低弯了下唇,笑意浅浅。他倒是也知道自己此行有错,没指着跟前小猫三两只硬是狡辩异兽成群。
裴镇看见了她的笑。
表情微顿,不由得多瞥她几眼,心想胆肥了。
“行了,走罢。”低哼一句。
当先已走在前头,这时倒是不拽着她了。
越姜巴不得他不拽她。
被他拽着走路跟赶命一样,气喘吁吁。
她慢慢走在后头。
裴镇走出几步发现她没跟上来,于是又停住,转头来盯她。但被他盯着她却依然是慢腾腾的走,都不知道加快几步。
就她如此速度,挪到太阳下山都挪不到北章台!
低低暗哼一声,过来一把又拽住她的手,大步而去。
越姜差点踉跄,懊恼,“走慢些!”
裴镇步履稍慢。
越姜还是觉得他太快了,扭着手腕想自己走。
裴镇心说她不知好歹,斜眼回头瞥她一眼,拽得更紧。
……
终于上到辇驾,越姜一坐下就大口吸气。
现在是丁点不觉得冷了,手上热烘烘,脚上也热烘烘,走得浑身都发热。
裴镇看看她手心里的红,往边上一靠,长腿宽敞着几乎占下一半辇,“不冷了,是不是?”
越姜一语不发,扭头看边上雪景。
裴镇横揽着她的肩膀拉过来,看着她眼睛,“嗯?”
越姜心想他不依不饶。
哼声一句,勉强:“嗯。”
裴镇笑笑,摩挲摩挲她肩头,“你就该多走走。”
“成天用炭火取暖,越暖越怕冷。”
歪理……越姜暗暗嘟囔。
回到北章台。
当晚,除夕夜宴,宫中人少,只裴镇与越姜相对而食。
裴镇自斟自饮,偶尔用几口饭。
但喝着喝着,觉得没趣,瞥她一瞥,酒瓶子往她杯子里再注一回酒水。
“陪我一起喝些。”
越姜:“……已经喝过一杯了。”
那杯是岁分酒,是除夕夜里必须得喝的,因此他刚给她倒时她也就喝得痛快,但这时不行了。
裴镇点点头,长腿懒洋洋撑开,“嗯。再喝一杯!”
越姜不喝。
裴镇掀一下眉,定定看她。
越姜还是不喝,喝了谁知道会不会过会儿就醉了,中午时还喝了两杯椒柏酒呢。
裴镇从喉咙里撇出一声轻哼,托起她的杯子一饮而尽。
他喝酒就像喝水一般,从来都是饮得面不改色。
在他把那一瓶都喝完后,越姜怕他吃醉了本性毕露,不由得多嘴一句,劝他:“饮酒伤身,您少喝些。”
裴镇点头嗯一声。
但才嗯完又冲宫人示意,示意她们再捧壶酒来。
越姜暗暗皱眉,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