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前殿时,只见李媪与马岩庆站在一处,两人低声说着话。
看到她的身影,两人皆是一惊,快走几步过来大拜。
越姜望李媪,“怎的不回?”
李媪有点紧张,暗怪自己没把事办成,还劳累娘娘亲自走这一躺。
“奴想着再等等天子消息,好回去复命。”
越姜点点头,那就是没见过他了。
看一眼边上的大门,又问马岩庆,“天子一直在内议事?”
“回娘娘,是。”
越姜于是不想等了,朝李媪点一点下巴,示意她跟上,回宫。
抬步前,犹豫一下,又吩咐马岩庆一句,“看着时辰便去叫膳罢,天子事忙,吃食上面你们便得看着时辰,莫叫饿着了。”
马岩庆:“奴才领命。”
越姜点点头,转身步下石阶。但才走到第二级,身后沉重的殿门忽然吱嘎一声,打开。
紧跟着,一道声音出现,“娘娘?”
接着,立马又一声跟上,“娘娘且留步,天子唤您进去呢。”
越姜身形顿住,回头来看。
孙颌笑着对她行个礼,礼让一边。
刚刚正看舆图时,陛下忽然停住话头,抬头望向这边。
孙颌也就一同停住,静静屏息。
陛下往这边看过一会儿后,吩咐他过来一趟。
他还以为是为的什么,原是越姜过来了。
也是,陛下行军耳聪目明,一向敏锐,她难得过来一趟,陛下发现不了才是怪事。
“娘娘,且进罢。”见她一时没有动作,他又道。
越姜想了想,点头。
走过马岩庆身边时,朝他道:“去叫膳罢。”
干脆在这边吃了,省的来来回回的麻烦。
“是。”
……
入得殿内,一进去便撞上裴镇的眼神,他一直看着这边呢。
越姜迎上他的目光,福身。
裴镇颔首,“何故过来?”
他听到了她的音色,但因为她到底将声音压的低,并没听清她在外面说得什么。
只在发现她好像要走时,唤孙颌去把她叫进来。
来都来了,却是见也不见他一趟,立马就要走……裴镇啧一声,上下看她。
越姜:“……”早上说得话,他是忘得一干二净,白白害她饿上这许久……
目光略有微妙,“陛下迟迟不归,越姜来看看您中午可还要回去用膳。”
裴镇神情略顿。
倒真是忘了。
面不改色,“嗯,与先生议事议得晚了些。”
冲一边休憩内殿抬抬手,“别回去了,便在这歇着,过会儿叫马岩庆传膳到北章台来。”
越姜嗯一声,入内殿去。
……
裴镇在她走后,又凝神看起舆图。
他详细看的,正是本朝最大的三处养马场。
强兵壮国,于强兵一事上,非备骑兵不可,是以养马之事是重中之重,不可懈怠。
自九月登基以来,着太仆测算,如今王土之内,合共马匹一万之数。
其中四千乃他麾下,另四千得于边境俘虏,再有两千,乃从其他贼子余孽手中掳来。
短短一万之数,俱是来之不易。
裴镇凝眸扫向舆图内的三处地方,此三处,一居鸣什边又一带,边又马匹形美,恭顺,速健,最宜长途跋涉。一居曲别平原一带,马匹高大精壮,耐重,耐疲,翻山越岭不在话下。最后一处则是塞北谟陇一地,此处马匹虽较前两处矮小些,但其在皮厚毛粗,耐寒一事上,无出其右,冬日行军,以塞北良马最优。
只不过,多年战乱,如今这三处正都是百废待兴之地。
早在攻入洛都之初,他便已遣派亲信牢牢占据这三处,如今三地局面暂且稳定。
但,裴镇叹气一声,“曲别一事,先生看要如何?”
孙颌也想叹气。
是,如今三处养马地是牢牢把握在陛下手中,把守的三位大将也俱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之辈。
可奈何……三人只擅排兵打战,却于养马一事上一窍不通。
来年春日将至,正是马匹繁育最佳时节,如此关头可万万不能错过了。
仔细想了想,孙颌道:“陛下可还记得付应方部下降将周典?”
裴镇当然记得,从各王侯割据手中夺来的两千多匹马,其中至少一千就是付应方降后献上的,而为付应方养马之人,就是周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