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
再醒来时，林碗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垂直的，脚下是无底深渊，而她被五花大绑地捆在苍白怪物的背上，被它背着在往上爬。
苏曼特拉在她旁边，身上同样被藤条绑得结实。
这片崖壁上长着很多紫色荧光的奇怪杂草，不像其他地方完全黑暗，就着微弱的紫色荧光，林碗发现苍白怪物背上没有阿蕊娅。
“……阿蕊娅呢？”
苏曼特拉看着手里的罗盘，头也没转，语气很淡的说：“我帮她分开了。”
林碗反应了一会，迟缓地问，
“分开了是什么意思？”
苏曼特拉没有回她，像是懒得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林碗觉得一觉醒来后，苏曼特拉似乎变得有些陌生。
她在原地愣了片刻，被藤条绑着的腿好像被什么又软又黏的东西硌着，她伸出手，掌心瞬间出现了一团炽亮的灵能光团，亮得像是黑暗中像是燃起了一颗照明弹，苍白怪物被亮得眼睛眯了眯，往上爬的动作也迟缓了一下。
苏曼特拉警告她：“太亮了，你这样可能会引来什么怪物。”
林碗没有理他，被五花大绑的身体艰难侧弯，举着灵能光球用有限的视野空间去看下方——硌着她腿的，是一大块软塌塌的沾着血的皮肉组织。
心脏因窒息而颤动了下。
紧接着涌上来的是一股强烈的呕吐欲，灵能光团因为心神崩溃而瞬间消失，她俯趴在苍白怪物的背上，开始剧烈干呕。
苍白怪物和阿蕊娅被分开了……
被多切割的那部分是老太太的。
好一会林碗才止住干呕，再开口时声音颤抖而虚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但事实就是事实，苏曼特拉真的把阿蕊娅的双腿皮肉切掉了很大一部分，然后硬生生将她从苍白怪物背上分下来。
她不相信一个之前拒绝和苍白怪物分开的人，会突然愿意这么血腥痛苦的把自己的双腿切割下来这么大一部分。
她也不相信睡觉前还商量的好好的，要一起送他们离开深渊的人，会一觉醒来不见踪影。
除非……苏曼特拉。
他不顾阿蕊娅的意愿。
苏曼特拉让她冷静一些，现在他们在崖壁上，如果掉下去，他们全都尸骨无存。
林碗脸色苍白死死盯着他：“阿蕊娅还活着吗？”
苏曼特拉：“我离开时她还活着。”
林碗：“她是自愿的吗？”
苏曼特拉没有说话。
好了，她明白了，林碗的双眼泛出水光，声音变得痛苦而沙哑压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已经答应送我们离开深渊了。”
苏曼特拉的回答简洁又冷酷：“三个人负担太重。”
“所以你就能……”林碗睁大眼，说不下去了。
他怎么能对一个帮助过他们的人下得了手？
看着苏曼特拉冷峻的侧脸，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苏曼特拉。
这是个冷酷的人，只是之前伪装的很好。
苏曼特拉：“冷静一些，首先，阿蕊娅年纪大了，控制这头怪物对她来说越来越力不从心，我帮她分开对她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不然她迟早会被这怪物反噬。”
“其次，这里就只有我们两名灵师，没有一名化形种跟着保护我们，一旦有什么强大魔物被吸引过来，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对付。还有，别再用你的灵能，这头怪物很容易受到惊吓，如果摔跤我们也会跟着摔下去，然后尸骨无存。”
“所以，保持理智，保持安静，明白吗？”
林碗很久没有说话。
苍白怪物负担着他们两人继续往上爬。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碗再次迟缓开口：“告诉我……”
苏曼特拉截断她的话，冷声道：“我只会再回答你一个问题，想好了。”
林碗深吸一口气。
她心里盘旋着很多疑问，最想问的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猜，他一定不会回答她，就算回答也是敷衍。
看着苏曼特拉一直盯着罗盘看的样子，她心头蓦然一动，转而问，“之前罗盘指向的真的是柏特所在位置吗？”
苏曼特拉一直冷峻的脸这时微微有了变化，他侧头认真看了她几眼，眼神莫测：“你很聪明。”
其他没有多说。
林碗的背却一下子凉得透彻。
很好，原来这罗盘之前指向的也不是柏特所在位置。